“无妨,”方贺却只摆了摆手,神情和语气都淡淡的,“伯汲不必过虑。”
——怎能不虑?
西都本乃天子脚下,城中风吹草动哪一点能逃过陛下耳目?恐怕晋国公前脚刚踏进他宋府的门、后脚不良人便将消息送上了天子的御案,他涉险将宋氏与方氏绑在了一处,若晋国公托大而遇难,他又有何面目去见宋氏的列祖列宗?
“国公切不可低估陛下废嫡之心……”宋澹眉头几已打成死结,恳切劝道,“君若无恙,则东宫尚有泰山可倚,但若……”
后面的话要犯忌讳,他不再说下去了,方贺却已明了他的意思,彼时笑而垂目,却是少有的温吞宁静之态。
“储君并非垂髫稚子,我亦并非泰山北斗,”他的语气十分平缓,“阴平王妃乃赵氏之后,自来便与东宫亲近,文官之中范玉成与陈蒙亦颇有人望,俱堪为太子臂助。”
“何况如今还有宋公,”他微笑着抬眼看向宋澹,眼中有明霁卓然之色,“大事当无忧。”
那时一切发生得太快,以至于无论宋澹还是方献亭都未能分辨方贺话中的深意,事后细细品味才惊觉他在那一刻便已做好了决定,世上第一的忠直纯臣便是这般刚强果敢,所取所舍皆不掺杂哪怕一丝私心。
“国公……”
宋澹莫名感到一阵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