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忆中甚至没有对小妹的印象,只记得母亲时而会痴痴的一遍遍念着小囡,时而又会突然发狂,叫喊着不要抢她的女儿,又拼了命的让他去寻。
也许当年母亲是带着他与小妹一同逃了出来,可一个弱女子又如何护得住一双儿女,最终剩下的只有他和母亲。
至于小妹是弄丢了,或者死了,谁知道。
母亲临死前说得一百八十口,便是不再抱有期望。
而连娘亲都死去后,就是一百八十一口。
谢鹜行回忆着过往,神色平静的仿佛皆是些无关紧要的事,眸光更是无波无澜。
只有深看过去,才惊觉并非没有波澜,而是藏得太深,平静的假象之下,是深渊。
幼时的他原以为,苦难总有熬过去的一天,他有时甚至想,娘亲怎么不一直疯癫下去,偏要在最后的时间清醒过来,然后将他推进了不可翻身的泥沼里。
谢鹜行垂睫不合时宜的笑弯了眼,眼神却空洞。
一百八十一口啊……要多少个馒头才能抵。
人血馒头或许可以。
清早,雾玥先去看望了云兮柔,喂她服了药,才急急忙忙的出了长寒宫。
她走得很快,自己昨日没去,那小太监只怕是饿了一夜的肚子。
绕过假山林,雾玥一眼就看到已经等在回廊下的谢鹜行,于是走得更快。
屋脊挡住了大半的光亮,将谢鹜行的面容遮的晦暗不明,雾玥的身影在他眼中越来越清晰,飘然的裙摆,脸上漾着的惊喜,小公主似乎总能这么快乐。
雾玥一路小跑到廊下,因为跑得太急,连连喘着气,只仰头看着谢鹜行,良久没说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