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地铺上的人似乎没这个自觉,他一向大胆且善于伪装试探:“陛下,胳膊上的伤可愈合了,林太医应该不会让你留疤吧?”
赵蓁刚要装熟睡听不见,“林太医”三字让她警惕起来。
她无法确定裴淮知道了多少,但她眼下还想维系如今的“君臣和睦”,于是,她隔了好一会,才回答:“无大碍。”
裴淮听了似轻轻“嗯”了一声,也没了声音。
屋外偶尔传来一声隐隐约约的鸟鸣,和羽翅扑扇的声音,显得空旷的内殿更加安静。
就在赵真以为裴淮不会再开口的时候,他突然翻了个身,似乎透过浓重的夜色,直直看着她:“阿姐,你还恨我吗?”
声音极轻,仿佛不注意根本听不清。
可赵蓁却听见了。
所有不堪的遭遇,她看似日理万机早已遗忘在脑后,可她知道自己记得。
午夜的噩梦,她曾经根本无法挣脱枷锁,像那条被缠绕在窗棱上的锁链,永远锁着她的双手,让身后那人放肆的掠夺。
她轻轻颤抖了一下,抿唇不语。
这样的夜晚,两人如此近的距离,再次呼吸相闻,她无法如同白日里面对朝臣那般威严从容。
她听见裴淮沉默很久,久到她以为他再也不会开口时,他突然像是自言自语:“你肯定恨我。连我都恨我自己,你怎么可能不恨我。”
“可是阿姐,你给阿淮一个赎罪的机会,好吗?”
“让我守着你,护着你,这辈子都陪在你身边,我所有一切都可以交给你,哪怕这一条命!”
“朝中若是还有人逼你纳皇夫,你可不可以考虑一下我……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只是想陪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