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阳侯已经除去昔日的华服,身上穿着肮脏的囚服,蓬头垢面,目光无神。直到认出面前之人是自己的亲外孙,当今太子,也是他唯一的指望,他不顾形象地扑上前去,趴在囚车上激动地喊着沈翀:“太子殿下!您是来救我们的吗!求求你跟陛下和皇后求求情,看在我们抚育了孝德皇后的份上,饶了我们吧!”
沈翀原本对他们还有些怜悯之心,可是看到他们如今都沦落到这种地步了,还不知悔改,只知道拿他的母后做筹码来保全自己,心中那点亲情也就荡然无存了。
他看着荣阳侯说道:“这已经是父皇和皇后看在母后的面子上,对你们网开一面了,不然以你们胆大包天的作为,应该是死有余辜的。”
荣阳侯听了这话后,竟是一点悔改和感恩都没有,逮着他说:“那您呢!您能不能帮外公求求情!您是储君,是孝德皇后留下来的嫡长子,陛下看到您一定会念起孝德皇后为他抚育您的辛苦功劳,放过外公的!求求您了,外公和你外婆已经一把年纪,又带着一家老少,若真的去了边疆,如何生活得下去啊!这不是要了外公的老命吗!”
沈翀已经不忍听下去了,他握着拳头,难得强硬地回敬了荣阳侯一句:“那您当初不也想着要了皇后的命吗?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荣阳侯一听这话,就知道他站在林祯那边了,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颤颤巍巍地指着他道:“好啊你,就连你也被林祯那丫头给收买了,忘了谁才是你真正的母后,你真正的亲人了吗!”
沈翀见他居然还有人提亲人,怒极反笑道:“本宫自然记得谁才是本宫的生母,但本宫也知道谁对本宫是真心的,谁对本宫是假意的。母后在世时,您和外祖母就得寸进尺,让母后处处为难。母后去世后,你们又将魔爪伸向现在的皇后,见皇后不为你们所用,就想赶尽杀绝,做出这种伤天害理之事。恕本宫实在无法苟同你们的做法,和你们同流合污。”
荣阳侯简直要被他这番“忘恩负义”的发言给气得吐血三升,指着他半天说不出话来,只能重重复复地叱责道:“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沈翀见他们认定自己吃里扒外,那就是吃里扒外的,他不置可否,只对呈疯癫状的荣阳侯道:“本宫如何,就不用你们管了。但有一件事本宫要跟你们说,好让你们安心上路。林依并没有受到太大的牵连,父皇和皇后只是将她降为了充容,幽禁在寝宫,一切用度还是照着充容的来,后半辈子除了没自由,其他都跟以前无异,这总能让你们安心一些了吧。”
他以为林依跟荣阳侯夫妇最亲,听到林依在宫里无忧之后,应该会放心一些,不求他们感激自己为他们带来这个好消息,但起码也会安心一些。没想到荣阳侯听了他这话后,却是呸了一口,道:“那个没用的死丫头如何关我们什么事!我巴不得她和我们一起上路!”
就连一旁的荣阳侯老夫人也不顾形象,有生之年头一次像个骂街的泼妇那样附和道:“谋害皇后她也有参与,凭什么她还能在宫里当她的娘娘,我们却要被发配边疆!我们不服!要走一起走!”
看到他们这个反应,沈翀暗自吃惊,原来林依和荣阳侯也并没有什么亲情,有的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荣阳侯府那么大个家庭,真的有亲情的存在吗?
沈翀不敢想,只往后退了一步,离这家子狼心狗肺的人远一点。
负责押送他们的官员和士兵见他们对太子出言不逊,就拿着武器过来威胁他们安分点。为首的将领对沈翀拱手道:“是末将看管不力,让太子殿下受惊了。”
沈翀摆了摆手:“无碍。我外公他们年事已高,这一路上就拜托将军多照顾着点了。”
这位将军也是有眼力见的,荣阳侯虽然是戴罪之身,但皇帝毕竟没有要他们的命,他们自然不敢虐待和疏忽荣阳侯一族。如今听到太子又叮嘱他们,他们也不觉得惊讶,就算荣阳侯犯了滔天大罪,但到底是太子的外祖,血浓于水,他们也能理解。
“还请太子放心,我等必会将罪犯安然无恙地送到目的地。”
沈翀满意地点了点头,不再看荣阳侯一家,转身离开了。
另一边,吏部尚书念在以往的情谊上,也来送林荣杰一程。
林荣杰如今也穿着囚服,靠在囚车上。他倒是淡定,仿佛自己不是要被发配边疆,而是去远游一样,一脸的无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