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既然人都闹到勤政殿来了,勤政殿还有大臣在,要是自己不秉公处理一下,不知道这些大臣会怎么看待自己,会不会联想到自己也在宫中为妃的女儿,有冤屈却无处申诉,对自己寒心什么的。于是他便大手一挥,对小黄门道:“让她进来吧。”
按照规定,除了宫中大事,其他时候没有亲缘关系的外臣和后妃是不能见面的,所以皇帝让廖婕妤进来的时候,大臣们就知道自己要回避了,果然他们就听皇帝略带歉意地对他们说:“朕有些家务事要处理,还请各位爱卿先到偏殿避一避,等朕处理完了,咱们再接着商议。”
就算皇帝不说,大臣们也会识趣回避的,皇帝说完这话后,郑公公就笑眯眯地走到他们跟前,对着他们朝偏殿的方向做了个请的动作,赔笑道:“各位大人请随奴才到偏殿喝茶稍作休息。”
见郑公公这么客气,大臣们连忙受宠若惊道:“多谢公公。”
等大臣们去偏殿回避了,沈定这才让人将廖婕妤带进来。
廖婕妤身上还穿着扎马步时的衣服,头发被汗浸湿又被吹干了,原本柔顺的秀发干巴巴地贴在脸上,看起来邋遢极了。
而廖婕妤像是完全顾不上自己的形象了那样,一进殿就俯冲似的跪下,一路膝行到皇帝面前,像是瘦了很大委屈那样哭诉道:“陛下!您要为嫔妾做主啊!”
沈定看到一向很爱惜自己形象,每次出现在他面前时都要精心打扮过一番的廖婕妤这次居然毫无形象地来见自己,不禁诧异,连忙道:“廖婕妤有何冤屈,不妨站起来说。”
廖婕妤跪在地上哭道:“若陛下不为嫔妾伸冤,嫔妾就跪在这里不起来了。”
沈定沉吟一番,问她道:“那廖婕妤也得先跟朕说明自己受了什么冤屈,朕才好帮你定夺伸冤啊。”
廖婕妤闻言,这才直起身来,一边用手帕擦着眼角挤出来的眼泪水,一边抽抽搭搭地控诉道:“嫔妾要指控皇后殿下对嫔妾滥用私刑!”
闻言,沈定挑了挑眉,像是很惊讶那样问道:“还有此事?皇后怎么对你滥用私刑了?”
见皇帝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的样子,廖婕妤便有恃无恐,继续添油加醋地说道:“回陛下的话,事情是这样的。前不久嫔妾生了一场病,跟皇后殿下告假在自己住处休息,没去给皇后殿下请安。不巧嫔妾病刚好那天上午,皇后殿下带着人来看望嫔妾,见嫔妾生龙活虎的样子,便以为嫔妾枉顾宫规,不去给她请安,于是就罚嫔妾每天蹲一两个时辰的马步,还让她宫里的流苏姑姑来监督嫔妾。
嫔妾一连蹲了几天马步,人都瘦了一圈,也晒黑了不少,看起来比生病前还要憔悴了,您看嫔妾这个样子,还像个人吗!嫔妾怀疑皇后殿下就是在公报私仇,仗着自己是皇后对嫔妾胡作非为,嫔妾真的好委屈啊,请陛下一定要为嫔妾做主!”
沈定听了她的话后,重新审视了她一遍,见她除了看起来有些狼狈以外,并没有像她说的那样憔悴病弱,反而比起之前气色好了许多,过分瘦弱的身体也看起来健壮了些,由此看来,林祯罚她扎马步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的。
他“哦?”了一下,玩味地说道:“若真如廖婕妤所说,那就是皇后的不对了。”
廖婕妤见皇帝听信了她的话,心中窃喜,又跪下装可怜道:“所以还请陛下为嫔妾做主,让皇后殿下饶了嫔妾吧!”
她是个聪明人,没直接让皇帝降罪皇后,而是让皇后饶了自己,这样一来,她就把自己摆放在无辜受害者的位置上,而林祯反而变成了不可理喻的加害者,到时候皇帝追究起来,她也还有别的退路,毕竟她说的是饶了自己,而只有做错事的人,才会求饶不是吗?
沈定沉吟一番,对小黄门说道:“去把皇后请来,朕有话要问皇后。”
小黄门连声应是,小跑着去了。
栖凤宫里,林祯正在和孙贵妃喝茶下棋,孙贵妃是名门闺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林祯虽然也会下棋,但到底年轻,棋艺不如孙贵妃,所以很谦虚地跟孙贵妃讨教。孙贵妃见她态度不错,有空的时候也会陪她手谈几局。
皇帝跟前的人过来时,林祯正在愁眉苦脸地研究孙贵妃给她设的棋局,这棋局看起来像是死局,但实际上还有一丝生机,就看林祯看不看得透了。
孙贵妃一边优哉游哉地喝着茶,一边偷偷观察林祯苦思冥想的样子,觉得她认真的样子有几分可爱,不禁动动嘴角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