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笃之只有躬身:“谢大人教诲。”
府尹亦是状元出身,当年亦曾满腔热血,头角峥嵘,而今宦海沉浮,磨平了棱角,变成了这副模样。
徐笃之仿佛看到了自己十年后的样子。
他感觉得到棱角被磨平时的疼痛,一点点被磋磨,一点点变得圆滑,然后变得不再像自己。
他看着眼前混乱的人群,有些疲惫,也有些绝望。
个中害群之马不除,此事绝难平息,百姓也不得安宁。
再折腾下去,门前棺木,不知道还会多出几具,孤儿寡母,不知道还会多出几家……
就在这个时候,国公府的大门再次打开,有人走出来。
徐笃之好一会儿才认出那是姜玺。
这位太子生就好皮囊,向来是锦衣华服不辞其繁,金冠玉带不辞其贵,每一次瞧见,姜玺仿佛都在将世间至宝全披挂在身上。
但此刻,姜玺蓬头垢面,衣衫陈蔽,额角还带着伤,上面草草地包扎过,依然还是有一圈血迹渗出来。
姜玺一出来,人群更是像煮沸了的锅,所有的骂声与石头都冲着姜玺涌去。
衙役们竖起盾牌,围在姜玺身边。
无论如何,保护太子是第一要务。
石头砸在盾牌上啪啪作响。
姜玺问徐笃之:“佩剑先借我用一下好吗?”
剑乃君子之器,少尹持剑乃是官家礼节,是以徐笃之虽然不会武,但官袍腰间依然会佩一把剑。
徐笃子微有迟疑。
此情此景,他怕姜玺会暴起杀人。
姜玺:“放心,我不会用来见血。”
姜玺如此落魄狼狈的模样徐笃之从未见过,但徐笃之同样没有见过的,还有姜玺如此深沉平静的眼神。
徐笃之解下剑,双手捧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