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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顾我 深碧色 1048 字 2024-01-02

也不知是累成了什么样,这样的姿势,也能睡得这般香甜。

他睡不着。

呼吸之间,仿佛都会牵扯到肺腑的旧伤,犹如钝刀子割肉,称得上十足的折磨。

可更叫他难以入眠的,是昨夜在地牢之中,程恺那涕泪横流的悲鸣。

在管泓泽的着意“照拂”下,程恺将各种酷刑都蹚过一遭,早就不复当年叱咤风云的威风模样。虽还留了半条命,却已是形容枯槁,花白的头发、胡须脏污糟乱,昔年那双令人胆寒的利眼也已经浑浊不堪。

在见着他后,才恢复些许清明。

“少将军……”程恺才一开口,便止不住地咳起来,颤若筛糠。

如今朝臣见沈裕,都会客客气气称一声“沈相”,会这般以“少将军”相称的,只有当年在漠北同他共事过的,安平军的旧部。

沈裕与他隔着几步远,也如当年那般,唤了声“程叔”。

他脸上挂着笑,可语气中再没昔年的亲近与信赖,反而令人胆寒。

“少将军,你若铁了心要了我的命,我也认了。”程恺双手被铁链捆着难以动弹,指甲不知何时被悉数拔去,伤口溃烂,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哀求道,“只求你念着昔年情义,放过我家中妻儿……”

沈裕眼神森然,唇畔却依旧噙着温和的笑意:“程叔既然已经明白我为何要你的命,怎么还敢同我提什么昔年情义?”

“世人都道当年梵天原之难因夺嫡而起,将这债悉数记在了废太子一脉身上。他们自是始作俑者,合该圈禁鸩杀、灭族绝种,”沈裕逼近了些,冷声道,“可父亲当年治军严谨,若非有人里外勾结,又岂会酿成那等惨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