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其实具体一点说,应该是只嘴巴上叼了很多柳枝的小狗,显然王子误会了他的意思,只把缠在刀上的柳枝带来了,聂睿庭两眼一翻,差点晕过去——他果然不该对几个月大的狗狗抱太多期待的。

“哥哥,危险,快跑!”

门口传来焦急的叫声,是那两只吓过他好几次的小鬼,小鬼们一边喊还一边朝他招手,聂睿庭很想说他也想跑啊,问题是他跑不了,口头鼓励不如实际行动,进来拖他一把也好啊。

但那两只小鬼好像很忌讳女鬼的怨气,只敢在门口叫唤,小鬼的叫嚷跟缠绵的乐曲声交织在一起,带了几分诡异的搞笑气氛,聂睿庭却笑不出来,关键时刻他果断放弃了对小鬼们的期待,努力拽住丝带,冲王子大叫:“把柳枝扔过去!快扔过去!”

颜开没来,有柳枝也好,鬼怕柳枝的,能抗一阵是一阵!

“呜呜……”

很可惜主人迫切的心情没传达给王子,见他被吊在那里,小狼犬有些不解,咬着柳枝歪头看他,来回转了两圈,就在女鬼的戾气下退缩了,把柳枝往地上一吐,转过屁股飞快跑了出去。

没见过这么不讲义气的狼犬,聂睿庭傻眼了,很想骂狗——不帮就不帮吧,干嘛帮忙帮一半?柳枝放地上是摆好看的吗?扔到鬼身上才有效啊你爷爷的!

希望再次破灭了,被勒得直翻白眼的二公子终于明白求天求地不如求自己,一边撕扯紧缠住自己的丝巾,一边努力往地上爬,但没爬多久他就被丝巾扯了回来,像是明白他的想法似的,丝巾猛地向上吊起,聂睿庭被勒得一阵闷哼,也顾不得拿柳枝了,为了保命,他双手拼命往下扯丝巾。

砰!

两下牵扯中聂睿庭被丝巾带着飞了起来,后背撞在床头墙壁上,撞得他眼前一黑,双手不自禁地垂下,丝巾挂在了上方的钉子上,自动打了个结,将他吊在墙上,形成了上吊的姿势。

聂睿庭眼冒金花,脑筋却比任何时候都转得灵活,他想起了从酒吧回来的晚上看到的投影,曲菲菲头上吊了个奇怪的东西,原来就是现在吊他的这个!

“救……救命!”

这种吊法比刚才被勒更难受,聂睿庭双手使不上力,只能拼命扭动身体发出求救声,尽管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谁还能来救他。

夜很深了,缠绵的歌曲在黑暗中多了份幽怨,曲菲菲的鬼影停在对面跟聂睿庭相同的位置上,看着他不停挣扎,冷冷说:“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尤其是有钱人,以为有点钱就可以随便玩,那我就在这里等你回来玩。”

有钱有错吗?是男人有错吗?只有不肯面对现实的人才会把所有错误都推到别人身上!

如果聂睿庭可以反驳,他一定把女鬼骂个狗血喷头,但挣扎导致丝巾吊得更紧,别说说话,就连求救声都吐不出来了,神智因为缺氧变得迷糊,他看到了对面镜子里上吊的自己,但恍惚又不像自己,而是另一个身穿蓝裙的浓妆女子,女子跟他做着同样的动作,不断的挣扎,想脱离痛苦,却反而让自己变得更加痛苦跟绝望。

呼吸被堵塞住,继而意识也模糊了,那是种无法言说的感觉,胸腔仿佛快要炸开,带着他走进死亡的临界点,恍惚中他听到一阵有节律的脚步声,跟之前每一晚他听到的那样——啪嗒!啪嗒!啪嗒!

聂睿庭努力瞪大眼睛,他终于从镜子里看清了自己的动作,原来那不是脚步声,而是上吊的人在临死之前脚后跟不断撞击墙壁而发出的回音!

啪嗒啪嗒啪嗒!

有节奏的声响成功地融汇到了乐曲里,女人还在黑暗中一个人寂寞地歌唱着,聂睿庭已经分不清那是女鬼在唱,还是音响的声音,紧勒达到了极限,视线逐渐变得模糊,但诡异的是他仍可以看清楚镜子里的画面——他看到了一身白衣在社区做运动的曲菲菲,看到陪她一起晨练的程帆,看到两人在汽车旅馆幽会,看到曲菲菲独自去私人医院堕胎,看到曲菲菲逼程帆离婚,两人互相恶言相加,但很快又重归于好,男人帮她买下了这栋房子,她以为这次可以再相信一次,可等来的却是纪念日里男人在酒里放入的过量的迷幻剂。

‘老婆娘家的势力太大,我离不了婚,不如我们殉情吧,这样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那一晚,男人在电话那头对她说。

充满了伤感绝望的语调,让她也一下子绝望了,既然不能同生,那就共死吧,她想。

于是她换上自己最喜欢的蓝色长裙,扯下那条同色的丝巾挂到了墙钉上,那里原本是预备用来挂他们的结婚照的,现在挂上去的却是活生生的躯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