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门,他想了很多,回忆翻涌,许多画面一闪而过,沉默良久,步明灯默默地回抱,伸手揉了揉怀中的头。

顾惜朝的眼泪已经止住,被步明灯一揉,又涌出眼眶。

抓住救命稻草、表现出自己的弱势,让步明灯对他更加心软,为自己谋得利益,顾惜朝一直以来都是抱着这个想法当一个乖巧的孩子,但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顾惜朝已经十分依赖步明灯,甚至将他当作了家人。

步明灯的衣裳是浅色,泪迹明显,顾惜朝退出去后好一会儿不敢和步明灯对上眼睛。

淡衣墨发的病弱公子温和地笑,如果顾惜朝抬头看见,便会发现他这个笑容与之前飘渺疏离的微笑有所不同。真实的、掺杂着落寞与悲伤,像春日枝头轻颤的雪,从高处跌落,如灯湮灭的瞬间门。

重新将母亲安葬后,顾惜朝在崭新的碑前跪下,上香,于延长伸展的烟火中安静地磕头。

步明灯没有看他,只是望向远处。飞鸟掠过林间门,枝叶于风中摇摆,天地之间门仿佛只剩下他二人与坟。

两人回程时走得慢悠悠的,顾惜朝比之前还要沉默,沉默得不像他之前在步明灯面前展现出的模样。

步明灯牵起他的手,冰凉与温热的手相触,顾惜朝骤然回神,呆了片刻,低下头。

两人手拉手回到下榻的客栈。

第二天,两人退了客栈,又往城中心去,毕竟来了杭州不去西湖,简直枉来此遭。

花满楼的百花楼就在西湖畔,由于花满楼出了远门,现今里面的人是花家派来专门打理花草的人。

花满楼是幺子,花家自然不想他回来后看见一室败花。花家知道步明灯是蔺神医诊治的病患,对从汴京而来的一大一小颇为照拂。他们做的事也没有隐瞒两人,花满楼的三哥还特意见了他们一面,温文尔雅,气度不凡,步明灯坦然受之,顾惜朝却忍不住想,在这样礼仪周正氛围良好的家庭成长,花满楼才会是那样温柔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