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楼轻声道:“夜里还守着么?”
陆炤四下扫视:“难说。只怕现如今没有哪个亲友肯暂时离去。”
张三娘担忧道:“可这也入秋了,天气转凉,夜里露重。”
陆炤略一思忖,道:“实在不肯离开的也劝不动。起码将老弱病孺劝回去休息吧。”
花满楼颔首:“安排他们暂时住到我们那吧。有燕大哥在,我们也能放心些。”
陆炤一行人此次先后再进京,住的是花家在京城里的住处,就连苏梦枕都没回苏家住,而是为了陪伴狄飞惊也住到花家来。
于是三人进人群,好说歹说,劝了那些老弱病孺回去休息。
其余人果然都守在薛家宅院之外,决心和薛家对峙下去。
彻夜,薛家宅院外,人们裹紧衣服,蜷缩着,相互依偎到一处汲取暖意。就连薛家宅院大门口那个守门家丁也倚靠着彼此挤在角落里打瞌睡,时不时就会不安地惊醒,看一眼前头的动静如何。
一夜瑟瑟的秋风。
直到陆炤从睡梦中被一推惊醒,在清晨的光景里,看到一个落拓的身影。
那人环抱手臂靠在墙边,分明一身衙门的皂色制服,却从姿势仪态中显露出一种潇洒而又潦倒的气质。下腮上密集粗黑的胡碴子,眉宇间萦绕不去的寂寥,都显出种遍阅世故的沧桑。可他还有一双眼睛,一双明亮的、年轻的、充满笑意和善意的的眼睛。
那双眼睛原本凉凉地盯着薛家的大门,这会儿突然转过来对上陆炤的视线,眼睛里一下子寒冰褪去,温和如春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