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被哄笑臊出茶馆的书生不知道什么时候竟又悄无声息地钻进来,躲在角落,忿忿不平自己早上的遭遇。
见大堂前面斗篷生来了,耿耿于怀的书生心想,等着吧,定要你下不来台。
“这回要讲的,是一位清丽的闺中小姐,打小乖巧顺从——”
“欸——恕在下直言不讳!”有道声音打断了说书,此人正是上午那位指指点点的书生,只听他拉长语调道,“早先那不贞顺的妖女也便罢了,不说水性杨花,妄图败坏出家人的修行,简直恬不知耻!这大家闺秀总该是精心教养出来的,知书懂礼,怎么也掺和上这些伤风败俗之事!”
陆炤无语了,这是哪里来的食古不化的老腐儒,压根没仔细听这个故事吧。
略一沉吟,他道:“那要不这么着?把这些‘逸闻’里头的男男女女性别对换来看。妖女,换作一位万花丛中过的风流公子,那位向来不假辞色的大师,换作一位如月宫嫦娥仙子一般的冷艳修士。您觉着这样如何?哦,把勾搭人家修士的那位浪荡公子换作书生,倒也不是不可以——诶,阁下可曾狎妓否?若是您,巧遇那样一位专心修行、绝不动摇的高冷女修士,想必是绝对不会多看一眼,不会着迷于所谓红颜枯骨吧?”
书生被戳到痛脚,霎时间脸都青了,可还是忍不住顺着斗篷生所描述的去幻想,倘若自己遇上一位冰山雪莲一般的冷美人,她投过来冷冽如山泉的一眼……书生怔怔出神,那般绝世佳人,叫人如何能不动心呢?
陆炤将帽檐拎起来一点,见众人再无异议,便继续新故事的讲述:“一般大家闺秀的寻常命运,通常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与家人、交好的闺中密友来往,自小到大,所习乃从四德、知书达理、女红管家。沈姑娘本也当如是,自小乖巧顺从的她,即将按部就班地顺从亲父之意,八抬大轿,一路嫁妆,从此作别父母娘家,到另一个男人的家里去,做个贤妻良母,相夫教子,这一辈子也便过去了。”
歌楼东家鸟主人怔然,轻声问道:“难道这女子的一生……还能有什么别的好出路么?”他说的声音不大,没有别人听到。
“沈姑娘此生,却有道变故,终于改变了她的命运。”
“第一道变故出自她未过门的夫家,与她定了亲的公子仅是外出一趟染了风寒,不久竟溘然长逝。双亲一向疼爱这独女,那门亲事自然也就不了了之,打算多留女儿两年,好重新细细挑选个满意的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