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温雪青就这么开口,问了。
殷不惑面带愠色,斜她。
她是世上唯一一个,敢这么问自己的人。
终究,他不若以前暴起。
他道:“恨吗,或许是吧。”
温雪青趴在一旁的石头上,一双圆圆的眼睛,带着不知天高地厚的清澈与小蠢,凝视着他。
好像她眼中,只有他一人。
殷不惑白皙到近乎透明的手指,在她眉间点了点。
他轻声:“我出生之时,母亲打算亲手掐死我。”
他出生在天界,那是另一个芥子世界,远高于仙界和魔界,辖定下界的天道,就是天界天宫所定。
而他一出生,就带着魔气,这在天界,是不祥之兆。
天界排斥任何和魔气有关的,甚至他们管辖下界,分仙界和魔界,本就是为了抑制魔气。
温雪青:“为什么?”
殷不惑:“因为魔气脏。”
就这样,他是一个自带脏污“天人”,自被流放,他慢慢明白自己的处境,在夹缝中,争取活下去的机会。
过往千年,他所承受的,非只言片语可以解释。
又一次,殷不惑断手断脚,浑身筋脉寸断,被扔到崖底。
那次,他都以为自己要死了。
悬崖底下,一片荒芜,他数着时间,准备亲眼看着自己化成白骨。
他对天界、天道的恨意,到了顶点,甚至,他想到自己死后,一定会化成修罗,杀回天界,焚化所有高高在上的天人。
在熊熊燃烧的恨意之中,他突然发现,不远处,有一朵小花。
花很普通,粉色的花瓣,黄色的花蕊,没有叶。
她在风雨里摇曳,许多次,殷不惑都感觉她要比自己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