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穿越中美洲上空,正是黎明,云层尽头升起灿烂的初阳。言谨的生物钟已经被时差搞得乱七八糟,一夜未眠,却又毫无睡意。她掀起一点遮阳板,望着舷窗外照射进来的金光,一时出神。
“想什么呢?”周其野在旁边看着她问。
她只是笑,反问:“还记得我们上次去古巴吗?”
周其野也笑了,靠在座椅靠背上点点头,当然记得。
2018 年秋天,那次九九八十一难的旅行,他们从墨西哥坎昆飞古巴,恰好遇到加勒比海上的雷暴天气。仅仅一个多小时的航程,飞机数次骤降,再往上拉升高度,那感觉已经不是平常气流引起的颠簸,而是明显的失重。机舱里不断有人发出惊叫,言谨也被抛离座椅,又被安全带拉住,转头从舷窗望出去,甚至能看到近在咫尺的巨大的闪电。那几秒钟如此漫长,她唯一能抓住的只有周其野的手,与他十指紧扣。
“你那时候怎么一点都不害怕呢?”言谨直到现在还觉得奇怪。
周其野当时一直在跟她说接下来几天的计划,去哪里玩,吃些什么,好像十分确定什么事都不会有。
周其野笑,说:“你也没什么啊,从前在堪萨斯城坐过山车叫得多大声。”
言谨不忿,说:“我跟你说过的好吗,人害怕到一定程度就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那我跟你说那些,有没有感觉好一点?”周其野问。
“没,”言谨玩笑,“遗书怎么写都想好了。”
“怎么写?”周其野偏要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