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得有些过了,场面冷下来。
她笑笑,最后说:“我就是个群演,平常报戏的基本要求就是黑发过肩。要我剪头发,等于砸了我至少一年的饭碗。反正你们觉得我不行,我也没想演,走了,再见。”
说完侧身从几个人中间挤出去,经过外面乱哄哄的小客厅,直接出了门。
身后传来议论声:“……什么意思啊,这就起范儿了,不至于吧……”
但也另有一个声音说:“我觉得她可以。”
这声音她没听到过,便知是那个从头到尾不开口的非洲人。
有人笑,说:“悠悠你是不是给人家摸两下神魂颠倒了?”
但他又说了一遍:“我觉得她可以。”
那是个阴郁的午后,老公房里半露天的楼梯间,灰白色的天光照进来。吴晓菁一只足尖悬空,在拐角停顿了一秒,然后笑了笑,拾级走下去。
那天之后,她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索性离开上海,又去了横店。
那边租房的成本低了许多,她在明清宫苑一带找了个当地人的自建房,三楼朝南二十平米的一室户,带简单家具,有窗,有阳光。而且就是这么巧,跟北京德胜门外的地下室一样,也是 300 块钱一个月。
安顿下来之后,她去公会办证,又考了前景。从此每天看群头发的通告,工作来者不拒,演戏可以,演员助理也行。
夏天很快来了,是江南特有的闷热。随后的两个月,来此地打暑期工的大学生渐多,却也是最辛苦的月份。每天都穿着那种古代人的宽袍大袖,在户外晒太阳,或者摄影棚里四五十度的高温汗蒸。她不再多想什么,就这样一天天地做下去。
却是卢茜,又打电话给她,上来先道歉,说:“那天,我组里几个小孩儿说话不合适了,你别介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