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段枞收回一直在看的手机,利落干脆:“进去吧。”
温橙点点头把自行车推到铁门外,拿钥匙开门进去,再转身,段枞在走下坡路。月光摇曳的风信子发出清脆的响声,他长腿迈开,乌黑短发渐变清辉的月。
温橙把围巾扒拉下来,悄悄跟上他的身影,拿出手机准备拍一张照片,差不多是到九尾巷拐弯的地界,手机打开相机模式,屏幕里却没出现那道身影。温橙皱眉放下手机,平坦的柏油马路,只剩下一道汽车离去的影子。
他上车了,就在她拿出手机的这几十秒。
温橙扭扭手腕放下手机,一颗雪穗子落到肩头,飘天的大雪落了下来,温橙盯着黑色汽车驶离,眼眶里飘曳进细碎的雪光。她当然知道,段枞送她回家只是出于礼貌,在他的世界观里,深夜送女生回家,和在雪仗时保护女生都是最正常的事情。
可是,这场雪下之前的那十分钟,他也的确是和她并肩,一起走在九尾巷的路上,以及那颗没砸到温橙脸上的雪球,也的确是砸在了他身上。
温橙伸出手捞起雪花,目光顺着他离去的方向又停留良久。脑袋里混杂数不清的思绪,有初雪那天她不小心把雪球扔到他身上,他轻睇着她说还没有人砸过他,也有他替她挡下那颗雪球时黑色卫衣融化的水,还有他教她扔雪球时说话气息散漫的温热,这些瞬间温橙无法保存实体,只能一遍遍回忆,甜涩交织。明明是前不久发生的事,回忆起来就好像过了一辈子那么长。
起身时雪未停,她抖落黄色棉袄上的雪粒,用力踩踩薄雪,把酸涩的情绪踩走。
转眼到除夕夜这天,举国欢庆的团圆节日,两层小别墅只有温橙和胡步青两人。天气冷得零度以下,胡步青腿疼,前些天眼睛也不舒服,温橙便让她歇着,自己做了几个菜应付。胡步青坐在沙发上看着温橙独自炒菜的背影,想到几年前家和万事兴的盛景,对比起来眼睛便有点苦酸。
温橙厨艺不精,做了辣椒炒肉,干锅花菜,鲫鱼汤和腊肉上桌,吃饭的时候胡步青一直在咳嗽,她心脏一下子悬起来:“奶奶,要不要去医院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