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节分明的手指顺着木质沙发扶手向下,逐渐摸索到粗糙的布艺沙发面。
十年过去,这感觉不再新鲜,也不再如当初那般令人恐惧。
等确认好位置,沈郁曲了长腿,深深坐进沙发里。
随手把外卖搁在茶几上,他没打开,反而从几上摸了支烟。
打火机火苗熄灭的瞬间,浓酽的烟气娉婷缭绕,狭小潮湿的空间里很快充斥着古巴烟草冷厉的皮革和干草味。
一支烟点完,左手食指和拇指捏着烟头轻车熟路摸到烟灰缸边缘,凉凉的陶瓷颗粒磨砺着指腹,滚烫星火在指尖湮灭。
良久后,他拿出手机,翻到联系人一栏,拨通方忖的电话,动作一气呵成,几乎与普通人无异——
手机上装了视障群体专用的读屏软件,冰冷的男声被调到最快的三倍速。
频率高到刺耳,字音声调统统变了形,寻常人根本难以理解,对他来说却是逐字逐句清晰可闻。
只要训练到位,耳朵接收信息的速度甚至可以比眼睛更快。
电话被接起,那头是嘈杂沸混的酒吧,香甜酒液里鼓点和尖叫涌斥。
方忖盯着手机屏幕上来电人的备注,头皮一炸,连忙捂住手机收音口穿过重重叠叠疯狂的人群,一直走到相对安静的室外才敢松开手指。
繁华路段,晚霞奔逃,路灯一盏接一盏亮起。
方忖迎着夜风清清嗓子,故作镇定开场:“……老板,您说。”
他女朋友今天生日,一堆人玩得有点嗨了,都忘记跟这尊大佛报备了。
沈郁陷在沙发里,客厅的窗户拉了几重窗帘,周遭和眼里皆是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