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鲜空气猛地灌进来,单元门内密闭的隔音系统因着一掌宽的缝隙彻底崩坏。
外界自然里的无数声息在这瞬间袭来。
电线杆上鸟雀碎语,浓酽热风刮过香樟。
公路鸣笛声由远而近,不远处街角人声仓惶。
昼山潮湿又熙攘的夏日傍晚,几乎囊括了人文社会所有的背景音。
然而这一切一切的声音,却在某个间隙忽地从她困倦的大脑中被剥离——慵懒未醒的男声,隔着一道门,忽然清晰又滚烫地落进她耳廓。
“外卖么,直接挂门把手上吧,谢谢。”
短短一句话,带着略略喑哑的困意,却音韵端方、清爽有致,在那瞬间驱散了严笼的潮热——竟然与昨天遍寻不得的,记忆中那个仙气飘飘、超凡脱俗、羽化成仙、遗世独立的上神音严丝合缝地重叠了。
某个熟悉的、令人心动的、被埋藏在时间缝隙中的声音。
林循的耳窝一烫,还没等回忆起来,右半边肩膀就被人重重撞了一下。
她吃痛“嘶”了一声,抬手捂着肩膀本能地回头看去。
身侧是一个五六十多岁、体胖心却未必宽的老大爷。
大爷手里操着一大挂钥匙,棉质背心松松垮垮卡在白花花的啤酒肚上缘,从狭窄的过道里满脸凶神恶煞地挤过她身边,苍猛有力地拍起101的门。
“——砰砰砰!”
林循的目光从大爷的棉质背心裤衩溜到他脚上那双放荡不羁的藏青色人字拖,最后又落回那串沉甸甸的钥匙挂上——粗略扫一眼,起码二三十把,内心登时肃然起敬。
去年买这套房子的时候,她就听人说过,晟霖苑有个包租公,人称老李头,手上有好几十套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