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说的没错,她的愤怒从出生伊始就阴燃至今,只是林月用一种粗暴的手段将它挖掘而出。
她要求张三去正视自己,去承认自己不满足,去亲手揭开自己的空虚,暴露出最脆弱的胸腔。
张三渴望着爱,家人的爱,友人的爱,恋人的爱。
她自诩拎得清,能够在字里行间里阅读出人的深意,知道什么是委婉,什么是委屈求全,又惯会自我安慰。
张三给自己精心打造出一套漂亮耐用的盔甲,来毫不畏惧地面对人生的风霜雨雪。
但其实她最缺的,偏偏是能够将盔甲脱下的勇气。
脱下坚固的伪装,才能将那些柔韧又丰盈的东西填补进去。
蒙昧的人是她,逞强的人是她,迟钝的人也是她。
不甘平凡的下场是孤单,自视甚高的结局是无人诉说,她险些活成一只被斫去爪子的鸟,失去了停留的能力。
林月的用心太高了,手法又太过暴烈。
直到最后林月都是一个艺术的暴君,她强调着人是一个独立生长的宇宙,她像采摘果实一样去收割他们人生的美,再奉献给她年轻时闯入眼帘的星夜与乌鸦。
张三用力地跳着,她不再去想台下的观众,她只感受着自己的舞幅。
起码在这一个多小时,她不是张三,也不是白鸟。
她是一张可以被肆意涂抹的白纸,而笔握在她的手上,她将呈现给所有人看,看她灵魂的碎片,看她经历过的春秋。
从呱呱落地的那一瞬间起,她就踏上了这段长路,而尽头是最虚无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