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吸着鼻子打了李峙一下,“好好说话,别做怪腔。”
“你真的是怎么这么爱哭。”李峙手帕用来擦墓碑了,只好用手给她擦眼泪,“完蛋了,今天又是小花猫。”
张三瞪他一眼。
“总而言之,我和他大吵一架,差点打起来他把蛋糕摔了,本来还想摔我妈的遗像的,我把椅子给抄起来了,他就害怕了。”李峙笑着叹气,“现在想想我也害怕,如果当时一椅子下去,我今天应该还在监狱里踏缝纫机。”
张三勉强笑了一声表示附和。
“然后他就和我说,要么我还他十万块钱,父子情分一笔勾销,咱们谁也不欠谁。”李峙说。
“其实我怀疑这是他气昏头了说的,仔细算算不止十万块。”李峙说,“这么大个房型,这个地段,十几年房租加水电煤就差不多这个钱了。”
张三又哭又笑,“你还真算啊。”
“男人要算账才好持家。”李峙说,“我很贤惠的。”
“但当时毕竟没什么法律常识,没想到他老了以后我还是得给他打抚养费。”李峙故作苦恼叹气,“法官大人,我冤枉啊。”
说着,他低头看了眼张三,忍不住笑,“别哭了呀,这事儿是我身上的,你哭这么惨干什么。”
“你这些都没告诉我。”张三说,尾音发着颤,“你不用一个人扛着的。”
张三忍不住去想,大学四年,理应是最自由自在的时光。
张三挽着小姐妹的胳膊去上课,去看帅哥打球,牵着男友的手轧马路,去人民广场喂鸽子,在外滩边上数着钟声跨年。
而李峙蹬着一辆破二八大杠,跑遍整个b市做兼职,家教、搬运工、流水线小哥,能挣钱的,不犯法的,什么都做,咬着牙做。
抽烟也是那时候染上的毛病,在夜班流水线,恨不得把烟头摁在自己手背上来打起精神,但是又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