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爱华女士去了厨房,她做红烧肉,烧狮子头,炖排骨汤,煮油面筋塞肉。
在一片食物香气中,张三听见张爱华女士叉着腰和隔壁父亲吵架。
“守母孝,是,是该守孝,可你睁开眼睛看看小孩都瘦得就剩一把骨头了,”张爱华女士声音听起来很模糊,她把门带上了,“南馥要是真的在天有灵,知道自己小孩为了守孝一口肉菜都不让吃,棺材板都他妈踹烂两层!”
“守三年,这么下去三年小孩早被你折腾死了!”张爱华女士声音扬起来,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发言,“阴德?好啊,是我给他烧的菜,一会我还要亲手给他塞下去,他妈的有什么报应都冲着我张爱华来!老娘受得起!”
张三听得津津有味,边上李峙却开口了。
六七岁的小男孩瘦得肩膀上骨头支棱起一块,眼睛却显得很大,垂着眼睛,声音很哑。
“我昨天梦到我妈妈了。”他说。
“她说什么?”小孩还不能很明确地理解死亡,只知道这是被大人避讳的东西,这时候反而涌起一种叛逆的禁忌刺激感,张三好奇问道。
李峙摇摇头,“梦醒了就不记得了。”
“但她之前和我说过一次话。”李峙轻声道,“叫我要努力一个人活下去。”
“你不是有爸爸吗?”张三没懂,又大大咧咧地拍他肩膀,“而且你还有我们啊。”
黑沉沉的眼睛抬起来望了她一会,李峙突然把脸往她肩上靠了靠,有一点眼泪水被蹭到张三的脖子上,痒痒的。
“没用的。”李峙说。
“谁说没用的。”张三一听就不服气了,拽着李峙要拉勾,“我可以陪你一起活下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