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左手边坐着一个体态瘦弱的男人,看上去只有二十出头,脸上有一道长而深的疤痕,灰暗色,从左眼横到右嘴角。
八年前,他被压在废墟里整整两天两夜,抬出时,脸上全是血,气息奄奄,但他最后还是挺了下来。
夏冉这一眼扫过的范围很广,几乎把人看了遍。
他们的脸上已经不见当年的悲痛,甚至在和人交谈时,嘴角始终挂着一道很浅的弧度。
这几年,夏冉经常对着空气练习如何让自己的笑容看上去自然真诚些,装出的假笑多了,以至于现在轻而易举就能辨认出什么是表演,什么是真情实感流露出的。
她确信,这一刻呈现在她眼前的这些笑容没有半点强装成分,全都是由内而发的。
这种发现让她感到难以置信和茫然若失。
过去八年,早就物是人非,每个人都在努力说服自己往前看,他们也确实都做到了,停在原地的人大概只剩下了她。
他们承受的痛苦和压力不比她轻,可为什么只有她一个人止步不前?
究竟是方堇的死困住了她,还是她拿方堇的死困住了自己?
夏冉心不在焉地扒了几口饭,片刻听见女人问道:“你不是潭山人吧?那你是打算今晚就回去?”
夏冉摇头,“明天上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