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提所谓的帮助,至少陆家从来没有对不起你。如果你还念着我们认识这么多年,南南也算是你看着长大的,就如实告诉我一句……”吴悦的情绪隐藏在冷静的语调之下,“是因为我当年伤心的时候抱了抱周一翔,说,至少还有这个孩子陪着南南。是因为这件事吗,你告诉我,刘玉珍。”
当年的陆家,除了风暴中心的陆南和陆青森,还有一个婴儿,自然就是刘玉珍带来的周一翔了。曾经在最痛苦的时候,吴悦对周一翔有一点点的移情,不是说当做自己的儿子之类的,只是,觉得有周一翔在,从出生就不是一个人的陆南,还可以有个玩伴。
后来的吴悦,虽然对周一翔确实算好,但是从来没有把他当做陆家人,更不要说陆青森的替身。但是,她清醒,却不代表所有人都可以清醒。
吴悦冷冷地看着刘玉珍,对方像是这么多年终于良心发现,埋下头,“是,是因为我觉得,要是小北永远找不回来,一翔就可以在陆家有自己的位置。靠着南南,他就不会像我或者他那个爸爸一样。”
就像是随着承认这个,有什么压垮了这个女人,她失声痛哭起来,“但是,我当年确实是心存郑道长是个骗子的想法的。哪里就那么巧合,有人就救了小北送了回来。”
只是,刘玉珍虽然一直用这个理由说服自己,她知道可以骗别人骗不了自己。无论如何,她都不应该放走任何可能,甚至主动骗了郑真江。刘玉珍又转向陆青森,向他伸出手,“青森,我对不起你,这么多年我没有一天能够忘记你,我,我以为你没了,日日为你烧香念佛。”
站在一旁的周一翔一直一言不发地看着这一幕。他想起了在家里看到的,妈妈偷偷藏起来烧香的供奉。小时候他还好奇过,被告知,是他妈妈日夜祈祷让他那个赌鬼爹早死。他又想起,每次自己和陆南闹别扭,他的妈妈总是让自己快点去讨好对方。
那时候他只是以为,因为他和陆南是不对等的,他是保姆的儿子。
原来不是,是他妈妈把不切实际的期望放在了他的身上。
周一翔的想法没有人关心,而被刘玉珍用一种乞求的眼神看着的陆青森,则没什么特别的想法。
大概从小在道观生活对陆青森潜移默化的影响还是有的,至少陆青森负面的情绪波动很少。从一开始的周一翔,到突然的刘姨的秘密,虽然自己算是事件的主角之一,但是其实他没什么特别的感想。像刘姨和周一翔这样不清醒的人,陆青森也不是没见过。不如说,他更想知道自己小时候被屈兆兴带走的时候发生过什么。
总觉得是很重要的事情。
陆家自然不可能再留下刘玉珍和周一翔,当天就让他们搬走。而晚上,陆青森则做了一个没有头尾的梦。
他梦见自己站在一个黑色的空间,但是并不黑暗。脚下不是陆地,而是水面,随着他的走动,有淡淡的波纹向外扩散。脚下就像是一片深蓝的海,那蓝就像透过他的眼睛映到心里。
梦中的陆青森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只是盲目地向前走着。而当黑色褪去,视野明亮的瞬间,他仿佛站在海天交界处。然后,身体就像突然有了重量,他坠入了海底,又像是坠入了蓝色的光里。
在陆青森伸手向一个光点抓去,他睁开了眼睛。
他躺在自己卧室的床上,侧过头,梁明喻坐在靠近阳台的椅子上。十分安静的房间,似乎听到陆青森转头的声音,梁明喻起身走过来,俯身摸了摸陆青森的额头,“醒了,有不舒服吗?”
梁明喻的声音很温柔。
陆青森含糊应了一声,他想起来了。晚饭的时候,他感觉有些不舒服,测了体温发现有些发烧,就回房间休息。大概是因为他很少生病,躺在床上很快就睡了过去。
然后就做了那个梦。
醒过来,他没有丝毫不舒服,或者说,精神十分充沛,自力量受损以来一直有的挥之不去沉重感消失不见,轻盈充沛的感觉又回到了他的身体。
他看了梁明喻一眼,梁明喻会意解释,“我看到你身上隐约有光,但是不知道是什么。”
梁明喻摸出一直戴在身上的护身令牌,“这块玉牌也亮了亮,不过一个是金色的,另一个是蓝色的。”
虽然梁明喻没有再说下去,陆青森也没接话,但是他们两个心里都清楚。事情变得复杂起来,说不定陆青森和他们来这里的目的,还有着更深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