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夜里阿九没有回来。
桑诺浑身湿漉漉地坐在岸边河石上,掰着手指头算着时间。
天亮了,辰时。
雨还没停。
阿九撑着一把伞终于来找她了。
桑诺已经快忘了自己当时在想些什么,她在雨中,睫毛上都是凝结的水珠儿,沉重地压着她的眼皮。
她几乎睁不开眼,却在暴雨中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阿九从乱石岸一步步朝她走来。
伞挡在了她的头顶。
他似乎有些诧异桑诺浑身的湿漉漉。
却只是以为她早晨无聊早早跑出来玩,单手将她抱起,给她撑着伞说,回去,他买了好吃的烤鸡。
桑诺不想吃烤鸡,不想见他。
但是那时候的她什么都做不到,低着头埋在阿九的怀里,酸涩和苦闷,从心脏蔓延开,席卷了她的全身。
再之后……
他为了扶鸱郂,要她的心脏。
现在和她说,他当初回到胥离山悔恨不已,几欲殉情。
笑话,加害者说给她这个丢了心脏的人听,她能信?
又要摆出一副被狠狠伤害了的样子,那他当初逼着她剖心的时候,到底在想什么?
桑诺不懂也不想懂。
受伤的是她,丢了心脏的是她,失去相伴三年恩爱丈夫的也是她。
在什么都失去后,躲在雪域里冬眠多年保存最后一丝生机的也是她。
桑诺经历了足足百年的痛苦,为什么掌门只说谢落秋当初过的有多不好,为什么也不曾问一句,你过的又如何?
桑诺将整整一酒囊的酒如数饮尽,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