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留下宋时清。
他看着那些谢家人一个个地成了那只狐鬼的食粮,前一天被吃得尸骨不存,后一天人一样地跟在又长了些皮肉的狐鬼身后叫他“少奶奶”。
他看着那些家里的下人有的死在井里,有的被生折进木柜里,有些发觉了不对的往外逃,吊死在墙头的树梢上。但家里的人一日日只多不少。
有时候记忆混乱,宋时清还会去抱着谢司珩,跟他说自己做了很可怕的噩梦。谢司珩也不点醒他,只笑眯眯地抱他,继续说些似是而非的话吓唬他。
他知道宋时清的恐惧,但以己度人,不觉得会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反而享受宋时清呜呜咽咽的依赖。
——现在也没变。
说到底,谢司珩就是没法再和活人一样了。
思维方式、行为准则,方方面面,人与兽不同,恶鬼与人不同。这样一只东西就算是躺在宋时清面前任由他杀,也牢牢占着主动权。
宋时清的手指战栗了一下,似乎是想要松开。
谢司珩抬手握住了他的手腕,想将他的手拉开握住——可掐在他脖颈上的力道一点都没有松开。
谢司珩略微僵了下。
极度缺氧中,他看不清宋时清的表情,只能察觉到身上人掩饰不住的颤抖。
宋时清很怕,但也是真的想杀了他。
“娘亲。”
脆生生的童音从身后传来,宋时清一抖,迟滞的大脑缓缓恢复运转。
他想起了自己昏迷前做的那个梦,那个被谢司珩牵着,穿了一身黑色中山装,乖乖巧巧漂漂亮亮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