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清隐约感到自己被另一个人抱进了怀里,腰间环上了一条手臂。他轻轻蹙了蹙眉,但困意很快将他的意识覆盖上了一层又一层轻薄的纱幔,最终完完全全地阻隔了他对外界的感知,进入深沉的梦境中。
他在黑暗中沉浮,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快点,都快点。一个个的磨磨蹭蹭什么?让太太等你们不成?】
宋时清茫然地抬起头。
两侧是极高的灰砖墙,脚下是石板路,天空只有窄窄的一条。他被人牵着,走在这条路上,前后都是穿着破旧棉衣的人。
没有人说话,被父亲或者母亲牵着的小孩偶尔会回头看,但放慢的脚步的他们,很快会被人扯一下,不得不接着快步朝前走去。
宋时清顺着自己的右手朝上看。
牵着他的是一个女人。
女人穿着很脏的灰棉袄,手上有冻疮,头发凌乱地垂了好几缕在脸侧。宋时清看不清她的样子,但下意识地,他用被牵住的那只手,摸了摸女人手指山的冻疮。
她看了宋时清一眼,勉强挤出一个笑来。
……这是个饥年。
宋时清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个念头来。
好像是旱灾吧,后面又来了蝗虫。家里的粮食越来越少。
作为顶梁柱的男人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再这样下去,等到了冬天的时候,一家人都会饿死冻死,就跟着同乡的人出去讨生活。
但天灾之下,所有人都没有饭吃。没饭吃就只能出去找活路,那些被逼到绝境的人聚集在一起,最先针对的不会是有兵有人的官或者地主。
而是和他们一样的百姓。
男人就是这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