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之夕在黑暗里叹着气,等眼睛完全适应黑暗,就盯着天花板开始思考人生。
依稀还能听到窗外呼呼的秋风声。
秋天过后便是冬天。
a市的冬天不会下雪, 自然也不会有集体供暖。
a市最冷可以低至零度以下, 城市结霜、冰冻。
元之夕成年后离开元家那年过得最艰难, 身上的钱要存着交学费,每天还要花钱吃喝维持温饱, 住的是城中村的群居自建房,没空调没暖气, 冬天全靠“一身正气”挺过来。
元之夕没有几个朋友,最痛苦的那几年,辛小乙在澳洲留学,佘一冉在法国留学,隔着网线,她们问她有没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她总是摇头说没有,她过得很好,她可以靠自己活下去。
元之夕在生活这条路上一个人走了很久,从只会哭哭啼啼到冷了会自己穿衣服、下雨了会自己打伞躲雨、热了自己开风扇降温、摔倒了自己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继续咬牙前进。
走了很长一段路,中途跳出个牧延清对元之夕嘘寒问暖,送东送西,糖衣炮弹轰炸她脚下长满荆棘的那条路。
元之夕躲闪不过来,时而心软塌陷,时而警惕戒备。
元之夕不敢轻易交付真心。
他们只是契约关系,总有一天,契约结束了,亦或者新鲜感消散、耐心耗尽,这个现在对她温柔的男人会把她重新推回暴风雨夜里。而她能预测到,尝过甜味,就再也没办法一个人继续走完那条黑暗无光的泥泞路。
辛小乙说中元之夕内心最深处的想法。
但元之夕绝不会承认辛小乙的说辞。
元之夕重新把被子拉高,让自己缩进被窝里,包裹自己,寻找安全感。
彼此牧延清还在楼下,安静坐在落地窗边,指腹来回摩挲手机边沿,目光不定,一会儿看窗外亮着地灯的院子,一会儿仰高看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