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跟着外公搬来的外姓人,更难融入这个封闭排外的小村庄。
村庄里的小孩按家族关系都能排资论辈,这个是表哥,那个是表弟,这个是小叔叔,那个是小侄子……
颜籁没有父母,没有朋友,没有别的亲戚,唯一能依靠的只有一个已经迈向晚年的外公。
小村庄里,第一个记得她名字的是林鹤梦。
“她有名有姓,小名叫满满,姓颜名籁。你认得癞蛤蟆的癞和天籁的籁吗?”
不管过了多少年,颜籁都会记得林鹤梦说这话的神情、腔调,甚至他呼吸的频率。
他微垂着眼睫,那淡色微浅的金褐色眼眸盯着被他吓得坐倒地上的小孩,半真半假地威胁:“如果再被我听到你们拿别人的名字开玩笑,我就把你们挨个收拾成小瘸子!”
直到坏小孩被吓得哇哇哭着跑走了,林鹤梦才收起了那副不正经的痞相,转过身问她:“有没有受伤?”
颜籁拄着拐杖,轻轻摇了摇头。
“这里的小孩都欺软怕硬,也没有轻重,你如果随便他们编排都不敢反抗,马上他们就要围着你一个人欺负了。”
“正常的,我没有父母。”她小声说。
林鹤梦哂然一笑,“没有父母怎么了?我也没有父亲,还没有一个你那样的外公。”
“但他们都不会欺负你。”她小声说。
她记得那天是被围堵在一条长长的小巷子里,能嗅到红砖灰和尘土的味道,但更近的是他身上淡淡的衣皂清香。她仰头就能看见一方天,白云厚重得像要落下来,他微微躬身站在她面前,肩背宽阔得仿佛连塌下的天都能全然扛住。
他看了看四周,走去墙角拾起一块砖头掂量了两下,又走回来抓起颜籁的手腕。她一呆,那沉甸甸的砖头就落在了她掌心里。
手腕被压得一沉,她茫然地抬头看着他。
林鹤梦说:“以后再有人欺负你,你就用这个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