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一脸死相了。”

——鬼舞辻无惨永远都忘不了这一个夜晚。

宛如呼吸着的天灾的怪物。

红日般的双眼、形似火焰的纹路。

甚至于那身红衣黑袴搭红色羽织的装束,鬼舞辻无惨都无法忘却,他死不了却比死都要痛苦,那个人就如同暴虐的疯子,笑着一次次在他身上测试着食人鬼的再生能力,兴致盎然地看着他再生后再继续折磨。

即便是鬼王,再生能力都会被消耗到枯竭,他却根本无处可逃,身上仿佛压着一座山般动弹不得。

而他如果不再生,那个人就会露出兴致缺缺的表情拿出一张符箓,鬼舞辻无惨从符纸上感受到了克星般的力量,明明那种符箓就带在身上,他却直到那个人拿出来才感受到了那股纯净至极宛如太阳般的能量。

会死!绝对会死!

他不得不配合对方的折磨,不管是身心都仿佛如置地狱。

最后鬼舞辻无惨靠着一小片被对方的攻击造成的冲击力溅到外面灌木丛里的肉块幸存了下来,看见那家伙玩腻后就在因为反复粉碎他而形成的血坑里丢了符,阳炎忽的腾起,直到把坑里属于食人鬼的血肉都烧得干干净净才慢慢减小了火势慢慢熄灭。

那阳炎即便隔着一段距离,鬼舞辻无惨都感受到了那恐怖的温度,果然这个怪物根本没有要让他活着的意思!

做完这些,那个宛如地狱恶鬼般的家伙就离开了,鬼舞辻无惨没有轻举妄动从灌木丛里挪动,虽然心里警惕着对方杀回马枪的可能性,但当看见那个□□真的折返回来,看着那恶鬼漫不经心的环视着,翘着嘴角,那张昳丽的脸蛋在鬼舞辻无惨看来已经是比般若还面目可憎的狰狞面孔了。

鬼舞辻无惨已经快要经受不住这种精神的压迫尖叫起来,他至少有个上百年都不会靠近这座城了!

太阳从那东边升起,暖阳开始照亮昏沉的天空,男孩漫不经心地微微抬了下眼帘,啧了一声飞回了城,鬼舞辻无惨又等了好一阵子也没敢挪动,太阳已经升起,他便钻进土里好免受阳光的直射,从他成为鬼王就没有这样狼狈过,这一个夜晚已经成为了他可能一辈子都难以摆脱的心理阴影。

他自己肯定不会再来了,但是为了监视这个恶鬼的行踪,鬼舞辻无惨决定之后派其他食人鬼过来,反正死的不是他就行。

中原神回来后就发现巫眠已经早早起来了,他看着换上一身崭新的更加合身的巫女装束的母亲披着深绀色的宽长外衣伏在桌案上拿着笔在符纸上画着符箓,即便手上正在作业,她的眼睛也没有睁开,对于一个瞎子而言睁不睁眼睛根本无所谓,但对于他的母亲而言还是有区别的。

巫眠眼中的世界是黑色的,没有色彩,只有明暗深浅的灰,浅能到白,深能到黑,她所亲眼见到的颜色就只有这三种,或明或暗的线紧密交缠着,就好似蛛丝茧一般让人喘不过气。

在这种由密密麻麻穿插在一起、或杂乱或稀疏,毫无规律可言的线构成的漆黑世界里行走,对于精神的压迫很大,旁人看一眼变会精神错乱,产生寸步难行的感知。

巫眠看惯了,这才是她眼中熟悉的世界,中原中也口中所描绘的花草树木、日月星辰等美景她虽铭记在心,却也陌生得无法触碰,她其实还是分不清楚什么颜色,只是知道中原中也说海是蓝色的那就是蓝色的,草叶是绿色的那便是绿色的。

虽然分辨不了颜色,但巫眠却能通过明暗深浅和状态分辨出每一根线所代表的含义——

姻缘、孽缘、命数、生死、功德、罪孽……在这冗杂缭乱的世界中,巫眠却能够轻而易举的从千万条交错相缠的敏感之中找出自己想要的。

她已插手了千代姬君的命数,正如当初改变中原中也的命运一般,不过她和中原父子的到来已经是异数了,并且与千代姬君结了缘,即便不刻意插手要想立刻撤身也已经是不大可能的了,再者她已和千代定下了约定。

曾经家财万贯一夕之间化为乌有的巫眠手下的符箓一笔构成,行云流水好似天成。

她的手边已经完成了一叠这样的符箓了,从这些天的经验来看,五雷符和阳炎符在这个世上是最实用的。

“神酱。”巫眠放下笔软声唤了一声。

“妈咪~”儿子温软乖巧的回应在她余音未落便答了上来并且依顺地靠在了她的身边。

“帮我把着摞符箓平均分成四份可以吗?”巫眠揉了揉中原神的头发,中原神虽然发色遗传了中原中也,看起来也和中原中也一样卷翘,习惯的发型甚至都差不多,实际上发质是和她一模一样,蓬软得很,摸起来就感觉手指陷进了云里一样,中原中也的发质要更硬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