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界山势嶙峋,灵气匮乏,整片大地皆是赤红色,其上草木不生,更是风雨无常,时而阴风怒吼,时而血雨倾盆。
很不巧,仓糜来的时候正赶上下雨,漫天的血雨扬扬洒洒的泼在他的身上,将他黑色的长衫渲染的更加肃杀,丝丝缕缕的长发也因雨水的冲刷而沾湿在脸上,粘腻的感觉让仓糜十分难耐。
忽略耳边那些厉鬼的惨叫声,仓糜一路直奔人皇墓,终于在一处黑色的枯树林中找到了早已坍塌的墓冢,仓糜松了口气,小心的撅开坟墓,里面横陈着一具巨大的红漆棺椁,棺椁中却空无一物,只在一角放置着一个巴掌大的白玉雕花八角盒。
修长的五指缓缓拂过玉盒表面的花纹,在上面停留了半刻,仓糜这才轻叹息着将盒子拿了出来。
当白色的玉盒缓缓开启,一阵乌光便迫不及待的当先溢了出来,明明只是光而已,却在瞬间割开了空气,使得整个空间有一瞬间的凝滞。
待乌光驱散,仓糜才调转玉盒,白色的玉盒中内衬着一层暗红色的软帛,中间静静的放置着一枚鸽子蛋大小的石头,石头呈暗黑色,与雪白的玉盒形成鲜明的对比,不过此石黯淡无光,平平无奇,实在看不出竟是混沌至宝,这便叫‘石’不可貌相吧!
仓糜修长的手指轻轻触碰到石头表面,还未有动作,一道乌光便毫无预兆的从石体上射了出来,粹不及防之下,仓糜一下子被笼罩在了乌光之中……
耳边依稀传来悲壮的战歌声,那音调似曾相识,仓糜皱了皱眉,想要睁开眼睛,却发现双眼好似粘在了一起一般,无论怎么使劲都睁不开,浑身更是疼的如同有人拿着无数把钝刀缓慢的割剐似的。
仓糜的睫毛使劲的眨动着,眼珠子在眼眶中转个不停,直到那一声族长传来,他才猛地挣脱了桎梏,双眼怒睁而开。
身体重新回归控制,仓糜瞬间翻身而起,却只见天空中无数神龙飞舞,流光溢彩间,血珠飞洒,好一派壮观凄凉的美!
仓糜目龇欲裂,他的噩梦又再次上演,他本不愿想起的,可是,这生机断绝的回龙界,不就是那最后一战的主战场,那众神覆灭的乱葬岗吗?避无可避,来到这里之时,就该有觉悟的……
只是,当过往的伤疤再次被揭开,那撕裂般的痛还是扯的人心神皆痛,不但没有愈合,反而裂的更深。
仓糜就那样,再次看着自己的族人死伤殆尽,看着众神凋零陨落,可他有什么办法?他自己也难逃宿命啊!
茫然的伏跪在地,听着耳边不断响起的呼喊声,和那一声声追魂逐命般的族长声,仓糜忽然在想,自己苟且偷生至今到底为何呢?是为了报仇?可是仇人已死,故人已逝。若说不甘,沦落到如今当真生不如死。那么,自己好像真的没有活下去的必要啊!
举世苍茫,唯吾一人,亦不过苟延残喘耳,又何必?何必执着?
仓糜缓缓闭上眼睛,任凭血泪滴落在赤红色的大地上,他想,这一切都可以结束了!
第33章
永恒的黑暗中不知时间几何,再加上周围绝对的黑暗,让朱瑾有种置身地狱的感觉,这种漫长的煎熬让人几欲崩溃,若不是对仓糜的信任,恐怕朱瑾早就忍不住发狂了。
可即便是知道仓糜不会骗自己,但这种窒息的安静和对事物的未知性,还是让朱瑾坐立难安,起先他还可以趟着睡一会儿,后来也可以走来走去打发时间,可坚持到现在,朱瑾已经不知道冷静为何物了,他只知道,他快要憋死了!
憋死还好说,最崩溃的是,四周绝对的黑暗中,总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窥视着他,仓糜说这里很安全,可朱瑾就是有种被野兽盯上的感觉,背后的寒毛止不住的往外冒不说,就连后脑勺的头发也发出密密麻麻的炸裂声,这是……未见先怂了?
朱瑾承认自己怂了,他就不该听仓糜的,就不该来这什么鬼地方,仓糜说他会回来,可是他的死活他自己都不确定,还拿什么给朱瑾承诺?而且仓糜也说了,如果他回不来,此界会自己封死,朱瑾的灵魂便会飞回他的身边。那前提是,朱瑾要怎么死?这里时间凝滞,老死是不可能了,而且身体到现在也没感觉到饥饿,饿死又被排除了,那怎么死?自杀?别逗了!这破地方,连个毛都没有,拿什么杀,用头发勒死?用舌头把自己噎死?还是说自己把自己掐死啊!无论哪一样,是个正常人都做不出来好不好。
而现在,朱瑾有了一个最体面的死法:活活憋死!俗话说的好,不说话憋不死你,可是不说话能憋疯人啊!疯疯癫癫而死,那灵魂还能到仓糜身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