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插兜儿,低头走在被车碾地半化不化的雪地上,问了句:“是不是带着那个女的……还有小孩儿?”
安泽走上前,伸手插到他兜儿里跟他交握着捏了捏:“估计是。那咱俩是在家还是……回市里过?”
老北风糊过来,安淮眯了下眼,弯着嘴角笑了:“当然是在家。我们都过了快二十年了,凭什么走。”
“行。”安泽凑近些,亲了亲他的耳朵。
大年初一一早,安泽迷迷糊糊醒过来,下意识地往身旁看了眼。安淮果然也醒了,正仰头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磨磨蹭蹭挪了过去,贴在他脖颈边闭着眼咕哝了两句:“……怎么醒这么早,他们得一会儿才回来呢。”
安淮无声地笑了笑,揽着他的肩膀也闭了眼,低声说:“嗯,接着睡吧。”
安泽迷迷瞪瞪地亲了下他的嘴角。
起床的时候天依旧没亮,从黑暗里隐约传来几声鞭炮响,混着狗叫鸡鸣声此起彼伏。
屋里有暖气不是太冷,安泽换好衣服陪着安淮洗了漱,俩人对视一眼,往客厅走了过去。
屋里点了香火供奉,即使开了窗也散不下去的烟熏火燎让人有些睁不开眼。但安淮还是在这种白茫茫的涩感中,一眼就看见了他爸。
安爸背对着他们坐在沙发上,抱着个小孩儿,正跟旁边的女人说着些什么。
他似乎是瘦了不少,埋在毛衣里的脊背都沉了些。发鬓也有些泛白,丝丝缕缕陈腐了的老气慢慢延伸入眼角的细纹里。
安淮不动声色地吸了口气,安泽迅速牵起他的手捏了捏。
“哎哟你俩可算起床了!”奶奶本来正一言不发地看着电视,一眼瞅见他俩就按着扶手站了起来,“去去去,厨房端菜去!多大人了又不是小孩儿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
安泽嗯了一声,眼尖地看见那女人脸色僵了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