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比起自尊心更现实的事是,他现在没有钱。不说舅舅让他背上的巨额债务,他现在就连维持生存的钱都没有。
他迫切地需要一份工作,不管那是什么样的工作。在推开餐厅门的那一刻里,温虞就已经做好了这样的觉悟。也正是因为如此,在经理提到洗碗的时候,他虽然觉得百般难堪,却也没有抬脚离开。
除此以外,至少有一点他能放心,在这样的街头餐厅里工作,不会有人认出自己来。
当晚温虞十点后才回出租房。
周沅点灯坐在床边的桌前看书,单人床旁边外皮脱落的墙角,靠着一张便宜劣质的折叠床。周沅主动将单人床让给了他睡,自己每晚都睡在那张折叠床上。
温虞一言不发地开门进来,满脸疲惫不堪地在床边坐下。
借着桌边投来的昏黄光线,他看向自己在水中泡得发白的手背,以及不小心蹭到油污的上衣。衣服里已经沾满了他的汗渍,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的时间,温虞都在不停地卷餐巾和刀叉,以及待在厨房里洗那些,似乎永远都洗不完的餐盘。
后厨不如前厅冷气充足凉快,汗珠不断沿着他的脸颊滴落,被汗水浸湿的头发贴着额头,他狼狈地抬起手想去擦汗,却不小心将洗洁精蹭进了眼睛里。
等他红着眼睛洗干净的时候,辛辛苦苦洗了一个小时的碗,却被一句“不合格”轻飘飘打回重洗。
洗到最后餐厅终于关门打烊,双手从水里捞出来的时候,指尖还在不受控制地轻轻颤抖,长时间弯腰站立的姿势,让他的双腿沉重得几乎迈不开,腰间的酸痛感令他感到陌生而绝望。
温虞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在跨出餐厅濒临崩溃的时候,从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