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到槐安湾,小心翼翼地避开林北生,维系着林北生对他的命令,很远地看他一眼,或者拍下一张照片。
镜头框里的林北生还是一如既往地笑着,好似他从不认识什么叫周青先的人,也不曾从他这里得到过任何伤悲。
林北生是这样的,他在十五岁的事故中造就了一项很厉害的本领,能面对不管多惨烈多痛苦的现实,都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接受,可以选择在沉默的夜晚里消磨自己的情绪,用酒精冲刷掉干枯的血液。
周青先于他而言就是脱落的灰,只要他不回望、不去想,他就可以忽视斑驳的墙皮,头也不回地往前。
但周青先做不到。
他在大片大片成碎片的晚上,会不受控制地想,林北生会不会在和他看同一轮月亮。
意识到这一点的周青先,心脏被拧处一股酸涩的汁液,难受得好像此刻就会死去了。
第三年,周青先终于找齐了大部分的物件,在槐安湾的十八号别墅中,按照记忆搭建了一间小屋。
故意做旧的木桌、杂物堆放的顺序、有些褪色的床单、柜子里装着大概什么样的服装、本子上着什么类型的字,周青先努力地回忆起来,好似这里真的住着一个林北生。
但他其实很少在这个房间睡觉,他在这里清醒地做梦,看见回忆垒成的林北生出现在他面前,重复说着一些过去的事。
周青先就趴在床边,看着幻想中的林北生,迟钝地意识到,他爱上林北生的时间,远比想象中要早。
他最开始以为爱恋起源于和林北生裹住一张毛毯看电影的那个晚上,后来以为是在小酒馆听见林北生唱歌的那时刻,再后来以为发生在林北生送他水晶球时,再再以为是从周淮那里心烦意乱的回来、于家门口看见笑着等他回来的林北生那一刻。
其实都不是,还要早一点、再早一点。
一切归根于第一次和林北生相拥的晚上,他当时想方设法把对方留在身边,为了不让林北生不退缩,他选择了顺从,闭上眼睛俯其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