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轲倏忽抬手,他用指尖摩挲着那人泛红的眼角。一点湿意透过他的皮肤,化成了牛毛般的细针游走在了血液里,最终汇入心脏,化成了绵密的钝痛。
他不懂这种疼痛的源头,这是过往从未品尝过的苦涩。
像是窗外绵延不绝的梅雨,绒绒青苔在雨丝灌溉下,逐渐蔓延上了破败的老墙,它成了断壁残垣身上生机盎然的衣褂。
“看,黑眼圈都出来了。”秦轲没有直接挑明,半开玩笑道,他收回手,拭去沈南昭眼旁最后一点泪痕,体贴地留了回寰的余地。
霎时间,沈南昭哽咽了,他挪开视线,没再敢看秦轲。
在寒冬的夜里,蜷缩角落的他再次点燃了一根火柴。在这次梦境里,他收到了第一份十八岁的珍贵礼物——这足以填饱他饥肠辘辘的胃,以及濒临枯竭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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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轲和沈南昭回到了老屋,他们像是幼猫一般,在医院外的花坛前头抵头地分食了小块蛋糕,然后带着满嘴甜腻的奶油味踏上归程。
进了屋子,沈南昭首先摸了摸电饭煲的外壳,重新按下了保温按钮,他开始清洗饭盒,顺便让秦轲整理下餐具。
“你下次有什么需要的,就要告诉我。”秦轲笑着收拾,“张宇天他不靠谱。”
他一边拉开了柜门,本想找只碗,但下一刻动作却顿住了。旧木柜子里,一只浅蓝的透明水杯正安静伫立着,他一眼就认出了,这正是他曾经丢失的那只。
就是第二次遇见沈南昭时,给他漱口的——他的水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