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路一度阻塞,变得水泄不通。
君驾回宫的时间一拖再拖,直至太阳完全沉入地平线,再不见一缕阳光,路上的人群才逐渐散去,车速得以加快。
途经城东,氏族的战车陆续停住,没有继续前行。
以智渊和鹿敏等人为首,氏族们没有立即归家,而是分别守候在道路两旁,目送林珩的车驾行远,方才各自调转车头,分散至坊内各处。
玄车加速前行,骑士擦亮火镰,点燃数只火
把,照亮前方道路。国太夫人望向殿门,神思有短暂恍惚。
旧日的记忆闯入脑海,逐渐变得清晰。同样是这样的夜晚,烈公携大胜归来,全身犹带着血腥气,出现在她的殿门外。
时间太过久远,她以为自己忘了,突然回想起来,却发现遗忘过于奢侈。
曾经的一切历历在目,深深刻印在她的脑海,想忘都忘不掉。
“大母。”
林珩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国太夫人的回忆。
她垂下眼帘,捏了捏额角,招手让林珩近前,有些疲惫道:“人老了,精神不济,总是会恍神,君侯莫怪。”
“大母身体不适?”林珩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关心地看向国太夫人。
“没有大碍。”国太夫人摆摆手,从桌旁拿起一只木管,推到林珩面前,“信鸟今日送来,上面有於菟纹,应是公子煜亲笔。”
木管封存完好,没有打开的迹象。
林珩接到手中,没有急着取出信件,而是看着国太夫人,认真道:“大母,还是召谷医问诊。”
国太夫人笑了,拉过林珩的手拍了拍,道:“君侯信我,我当真无碍。近日天热,我有些困乏,大概是苦夏,天凉些就好了。”
“大母,不可讳疾忌医。”林珩仍不放心。
“君侯不必担忧,尚未见到晋霸天下,我岂能甘心,自会保重。”国太夫人再三保证,笑容愉悦,林珩的关怀让她开心。
林珩皱了下眉,正想要再劝,却被国太夫人岔开话题,指着他手中的木管,认真道:“这封信来得急,想是有要事。”
国太夫人坚持不召医,林珩不好强求,只能顺其意暂时揭过,拿起木管打开。
木管以蜡封口,蜡有些厚,需用锋利的器具划开。
“用这个。”国太夫人递过一支刀笔。
林珩顺手接过,翻转笔身,熟练地除去蜡封,拔出木塞,取出里面的绢。
绢极轻薄,展开近乎透明,是越绢中的上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