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帐外的风雨声势极大。
来西疆之后,谈钊头一次见这么大的雪。
京都虽也下雪,可大多都是蒙蒙小雪,小小的、晶莹剔透的雪粒子,会在宫阶上这么落下一层。那些雪大多都坚持不到第二日晌午,即便是有囤积的,但也都是化了大多半,而西疆的雪却大有不同了。那等山呼海啸般的风雪之声,呼啦啦地朝军帐扑过来,衬得这帐子万分脆弱,也将人扑打得心思万分不宁。
今夜不甚宁静。
军帐之内,皇后娘娘仍旧昏迷不醒。
莫说是张太医了,随行的医师们来来回回,于帐中诊治了好几拨,仍是唤不醒昏睡在床榻上的姜泠。他们只说皇后中了一种很奇怪的蛊,除此之外,她的身子并无什么大碍。
至于她为何迟迟不肯醒来。
张太医说,许是娘娘的身体还在与情蛊做抗争。
听了这话,绿芜在一侧已哭成了泪人。
小丫头眼中水光涟涟,泪珠子扑簌簌地往下落着,却不敢哭出来任何声息。长夜漫漫,她守着风雪呼啸声,乖顺规矩地伺候着昏睡不醒的姜泠。也就是在这一夜,步瞻对西巫多次发起了进攻。
他的指令下得快准狠。
将西巫打得落花流水、节节败退。
西巫营帐中——
随侍闯入,同大王子递上一份军报。
彼时大王子正背着双手,同样查看着一份舆图。舆图之上,用小旗子做了许多处标记。一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西巫大王子忙不迭转过身,方一回头,便看见双手颤抖的下人。
一瞧那动作、那神色。
大王子顿感不妙。
他接过军报,果不其然,其上一连串败迹,看得他头脑发晕、双眼直冒金星。
“啪对此,她心中有许多疑惑,可步瞻却只说,她被人灌的是春.药。自己刚一被人灌药,步瞻与谈钊便赶了过来,所幸那时青楼的那帮人还未给她灌太多,那丁点汤药根本起不了什么效用。
说这话时,他面不改色,声音分外平静。
姜泠心中原本仍有狐疑,可一抬头,却看见对方十分从容而平淡的一双眼。他的声音很轻,眸光中未有任何波澜,这让她虽然不大信对方的说辞,却又无法从其中窥看到半分破绽。
她去问谈钊。
谈钊也是同样的说辞,同样地让她无法找到任何破绽。
姜泠虽是有心查证,却也无可奈何。
自从那天小年夜过后,步瞻又增派了一拨精锐守在姜泠附近、专门保护她的安危。除此之外,周遭一切也并未发生过什么改变,日子同先前一样,一步步一天天、按部就班地往下过。
她发现,步瞻近日出征似乎愈发频繁。
除此以外。
姜泠披上厚厚的氅衣,掀开帘帐。
就在抬手的那一瞬,她忽然觉得眼前晃了一晃,身侧绿芜眼疾手快、将她扶住。
近日来,她总是会莫名发晕。
双腿有时也会无力,甚至有些站不起来。
她隐约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出现了什么问题。
军帐外仍下着大雪,风雪呼啸着,却未挡住风雪里那一点人影。
是步瞻。
对方也看见了她,朝她缓步走过来。
“步瞻,”她仰起头,于一片风雪之中,问,“我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