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眼她久久未曾移动的、僵硬的右手,轻咳了一声。
姜泠这才回过神,捏了捏素帕,有些尴尬地将脸偏至别处。
柳恕行鬓角水痕虽已被擦干,可那头发依旧是被溽湿的,见状,她忍不住询问,他今日历经了何事,竟弄成了这般。
“山上泥泞,不小心摔了一跤。”
他说得很是云淡风轻。
姜泠心中存疑。
她见过柳恕行在灶房拿刀的样子,虽然他的动作有些许生涩,可举起长刀来还是轻轻松松。他的小臂结实有力,不像是弱不禁风的病秧子,倒像是习武之人。
姜泠看着他,慢吞吞地将热汤喝干净,紧接着,他一边撑起身子,一边伸手去拿搭放在一侧的衣裳。
他的手指很修长,同时也很苍白。
尤其是那指尖,竟透露着一种极不健康的青白色。
手中攥着那一支桃花,花瓣娇嫩,传来阵阵清香。姜泠没有选择坐视不管,而是走上前,抢先一步拾起那件新衣裳。
“我帮你。”
柳恕行微微凝眉,压住了她的手。
“不可。”
他的气息莫名有些粗.重,落在姜泠的手背上。
男人的掌心却是极凉,像冰一样,不见任何热意。那冷冰冰的触感令她莫名抖了抖手,趁着她出神,柳恕行再度撑起身——
她手中的衣料子一滑。
对方于榻上坐直,背过身去。
见状,姜泠也背过身,面朝这那一方窄窄的窗牖。风雨声极大,砰砰地拍打着窗柩,电闪雷鸣,似乎要将整间屋子都掀翻。
呼啸的风声间,姜泠听见那人窸窸窣窣的更衣之声。
半晌,他安静下来,微低着声:“好了。”
姜泠转过头,微弱的光影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身前之人素净的衣袍上。
目光落在那人身上时,姜泠顿在原地。
颀长的身形,素白的、干净的长袍,还有那有几分熟悉的旃檀香气……姜泠不自觉地咬了咬下唇,竟有刹那间的恍神。然,她仅是恍惚了片刻,生怕对方察觉出自己的异样,赶忙攥着那一支桃花,往后又倒退了几步。
她已退至墙角边。
那一支沾了水珠的桃花,被她下意识藏在身后。
柳恕行朝她这边轻瞟了眼,并未开口吱声。他的头发彻底散下来,乖顺地披在周遭,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愈发脆弱而清冷。
疏离。
他的周遭亦游走着几分淡淡的疏离感。
姜泠已经不太相信,他先前是寻常人家的平民百姓了。
外头雨大,二人只能在屋内干坐着。一时之间,四下皆是百无聊赖。姜泠更是坐在一侧的硬椅上,用手指摩挲着手中那一朵桃花花瓣上的纹路。
见状,他有意无意地开口,淡声询问:
“你这么喜欢桃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