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快按灭灯,躺了下来,虽然身边有个不太熟悉的人,无法忽略,也挡不过今天的疲倦,很快睡过去。
再次醒来时不知道是几点。
灯光熄灭,一室寂然,李羡渴得厉害,摸索到开关,小心地起身,趿上拖鞋,轻手轻脚去找水喝。
卧室没有水,起居室也只有套茶具。
厨房的水吧不知道在哪,她寻找时撞了下柜子,咚的闷响,在安静的夜里突兀,只能停下来,祈祷他已经睡熟。
蹑手蹑脚回到卧室,才发现灯光被打开。
孟恪倦然坐了起来。
“吵醒你了?不好意思,我有点渴。”李羡不无歉意。
孟恪抬眉,仿佛要从睡梦里清醒过来,再次掀开眼皮,便与平时没什么两样。
他看到她手里的依云。
“你要喝吗?”李羡只是客套一下,却没听到他的拒绝。
抿了下唇,她走过去,在床侧站定,将手里的水递给他。
孟恪刚拾起一旁的手机,点开屏幕,看了眼时间,放回原位,抬手握住她的手腕。
李羡心底一震,怔在原地。
他将她手里的水抽走,放到一旁床头柜,然后抬眸看她。
这眼神略深,染了层墨色,仿佛幽然密境。
她低垂视线,再不敢看他的眼睛。
于是腰间多了只修长手臂,不容置喙的力道,带着她靠近床侧。
细微的窸窣声刮擦空气。
腰间的丝带松散开,整件衣服垂落下去。
凌晨微凛的空气拂过肌肤,她绷紧了身体。
孟恪下床,手掌按在她腰侧,叫她转过身,坐下去,慢慢躺下。
“可以、可以关灯吗?”这是她唯一的要求。
于是床头的两盏灯被关闭。
另外两面墙的灯光幽远地映照过来,薄地只剩一些轮廓。
因而人的身体轮廓格外浓重模糊,带来的从来没有体验过的感觉几乎是穿透性的。
从锁骨到心脏的位置,再到腰腹与大腿,细微的颤抖让头皮发麻。细小薄滑的布料经过纤匀的大腿与腿窝,勾了下小腿。
孟恪温热的手掌握住她的脚踝,施了些力道,推她蜷腿,可她太紧张,双腿僵硬到不能动弹,只好劝慰自己,第一次都是这样的。
放松下来,顺着他的力道。
他奖励性地摩挲她脚踝的肌理。
还不算熟悉的两个人。
一开始见面就目的性极强,从相亲到约会,从订婚到结婚,每一步都有它的用处,很少夹杂闲聊废话。
此刻也是沉默。
只有孟恪压抑着嗓音吩咐她放松。放松,就不会这么疼。或者告慰,我不动,你放松,别夹。
那劈山断水的穿透感,使她满目泪花。她已然尽力忽略,可她做不到。
她蜷紧了手指,前两天被曾家的姐妹带去做的指甲,是霞光的清透粉色,深深陷入后脊的皮肉,仿佛把这份痛觉的十分之一传递给他。
灯影摇曳。
仿佛化身一汪波光粼粼的湖泊,水声潺潺的暗流。
孟恪握着她的腰,指缘陷落,倏然松开,按住了她放在身体两侧挣扎的手臂。
纤匀的腰际几道淡淡的红痕,依稀能看出指印轮廓。
他手臂青筋微突,李羡单薄的手臂显得伶仃,仿佛会给他按压断裂。
孟恪的脸隐在暗处,只有轮廓,只剩低哑沉郁、压抑着荷尔蒙的嗓音,她飘摇着,大概能从深邃处描绘他皱紧的眉头,汗珠从额角渗出,顺着额际、颧骨、冷硬的下颌线滴落下来。
啪嗒。
滴到她心口,已经变凉,激得她微颤。
与她身上沁出的薄汗混合,软玉似湖泊里柔柔的水波,涟漪前后漾荡,推着这汗珠继续向下滚落,落入绸面被单,洇湿一圈深色。
夜浓得很。
色彩滚烫。
李羡走路不大方便,被孟恪抱去浴室,客气地拒绝了他帮忙的提议,自己简单整理。
再次回到床上,仰面躺着,听见他的脚步声,却没有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