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的另一边是什么?”
“是引州。”
闲聊着,等人睡着了,燕戡才轻抱着戚昔放回床上。
*
白日渐长,时间亦如流水匆匆。
梁上燕虽早出晚归,但抬头看时常会有一只在窝里,想必是孕育了小燕。
几棵石榴树缺了不少枝干,依旧枝繁叶茂,葱郁葳蕤。
树下一方土地,巴掌高的菜苗开始绽放出米粒大小的白花。能看得出来是辣椒。
番茄、土豆还在长,西瓜牵藤,黄瓜也爬上架……
春日,院子里才显得更有生机。
白日还阳光明媚,傍晚依稀落下雨声。
春雨绵绵,吹得凉意进屋。
戚昔这一觉睡得好像格外漫长,漫长得他醒来时误以为自己还在梦里那阴雨不断的山村。
山村里,他睡在泥巴混着稻草做的茅草房。茅屋破旧,仰头就能接住雨丝。
他应是睡醒了。
因为醒了会饿,饿了就只能灌多些水再睡。
小雨淅沥,像罩子捂住了戚昔的所有感官。动了动手指,风好像不割手,他猜这会儿应该是春日。
春日有什么好呢?他想。
或许是山里渐渐有吃不尽的野菜;或许是运气好能抓到溪水沟里的鱼解馋;
又或许是春雨里劳作的农人播下种子,种出秋日的粮食,冬日时能看他可怜份儿上匀他一口饭吃。
时日久了,他都记不清他们长什么样了。
对了,他现在长大了,决定要回去。可惜运气不好,被大雨拦了路,连人带车葬在了泥石流下。
戚昔拢着被子,双目怔怔地看着门外的春雨发呆。他用力地呼吸着,胸中的憋闷感让他难受极了。
燕戡端着热乎乎的饭食进来,搁在桌上。
见戚昔的样子,他目光一沉。
床上的人只穿着白色的中衣,肩膀没被盖住。目光惶惶,像魂魄游离在外。
燕戡手猛然一握。面前的人像抓不住似的,让他心慌。
“夫郎……”
“戚昔。”
连续两声,才唤回了人。
燕戡敛了不安,他将人被子盖好,温声道:“外面下雨了,刚刚在想什么?”
戚昔眨了眨眼。“燕戡。”
“在。”燕戡握住戚昔的手,扶着他坐起来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