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顾长胜过来了。
顾福实终于清醒了,看见顾淮和宋知时来探望他,心情特别好,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包括这次受伤的事情。
徐惠兰听了,悲从心来,忍不住哭了:“这群人简直是旧社会的匪徒,霸道得很,非逼着大家承认围墙用的石块是偷的,天地良心啊,我们哪知道这些碎石头是……再说了,又不止我们一个村子在用,大家都在用啊。”
顾长胜说:“那些石砖都是陵园的外城墙,本就风化严重,盖房子的时候被村民们就地取材都拿去用了。”
宋知时想到第一次进村时的违和感,有种恍然大悟之感。
稍后,顾长胜示意两人出来说话。
“唉,要我说,你爹这伤也是自找的,我当时就说别去凑热闹,他非要去捡那几个泥俑,结果没占到便宜反而惹得一身骚。”
“这次考古可有出土什么宝贝?”
这个刘溯好歹也是个王侯,汉代又有厚葬之风,出土一些举世无双的珍宝也很有可能。
顾长胜叹气:“什么都没有。”
顾淮和宋知时对视一眼:“什么都没有?”
顾长胜接着说:“全部被盗空了!这些省里首都来的专家,辛辛苦苦清理了一个月,结果得到了一个空荡荡的墓穴,零碎的泥俑还被几个村民拿走了,他们怎么能不生气?偏偏你爹也在里面。”
盗空了三个字沉甸甸地落在了宋知时心上。他想,到底是被这群人得手了,就是不知道这批国宝是否还能找到。
“前年冬,西坪村连着我们村发生了一次小地震你们还记得吗?”
“记得。”
怎么不记得?当时他们回乡探亲,结果顾福实一家都不在,还扑了个空呢。
“现在想想,那场地震也来得诡异,我们商阳已经有几十年没有地震了,最近这次也是因为唐山地震受到了牵连,怎么就突然地震了?”顾长胜意味深长地说。
顾淮反应得快:“您的意思是有人用了炸药炸开了后山?”
顾长胜点到为止,没有继续再说这个话题:“你们既然回来过年,就别操心这有的没的了,盗墓的事情自有公安去查。”
顾淮和宋知时沉默着没有说话,只因他们心里清楚,这可不是简单的盗墓事件。
第二天,宋知时开始主动帮着徐惠兰干活。
因为家里一下子少了好几个壮劳力,生活的重担几乎全压在了顾海一个人身上。
顾淮不忍,主动留下来修房子,兄弟两人把家里的围墙房屋好好地修葺了一番。
顾家村在黄土高原上,全村只有一口井,想要喝水就得挑着担子绕村子走一大圈,走上四五趟才能把家里的水缸挑满。
以前的顾家村人丁兴旺,自从知青回城以后,整个村子仿佛空了一半,连最热闹的水井边上也变得一片寂寥。
徐惠兰再三推脱:“这些我都做惯了,还是我来吧。”
“我是个男人,我来就行。”说着宋知时拿起了扁担,开始尝试挑水。
好在这些年他在舞蹈队练功锻炼身体,身体素质还可以,挑两桶水对他来说并不算难。
两人正争执不下,一个背着孩子的妇女走进了他们的视野。
她垂着头,一面安抚背上的孩子,一面动作麻利地把水桶放下去。
宋知时见她眼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等她走后,徐惠兰突然说:“她也是个可怜人。”
宋知时问:“看着眼熟,我好像认识她,她是不是姓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