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时漾呜呜咽咽,寻思着你懂什么,这是他不可更改的天性。
幽怨的小眼神落到了兰烈身上,逼得对方终于忍不住起身离开不是谁都能抵挡住他的眼神攻势,像萨纳尔那样狠心地对他可怜兮兮的目光毫不在意的。
下午的训练如期而至,并不以宿时漾的意志而告终。
申时一刻左右,宿时漾终于从痛苦的扎马步中解脱出来,他觉得自己的两条腿都软成了面条,并且硬气地拒绝了兰烈扶着他的请求。
“我自己走回去就行了。”宿时漾瞪着对方,一字一句地说清楚。
兰烈知道自己今天算是惹恼了对方,也没有强硬地要求一定要搀扶。一紧一弛,才能让猎物牢牢地束缚在笼中,完完全全地驯服对方。
宿时漾捶捶捏捏自己酸软得不像话的双腿,让十鸢和侍从先回去准备洗浴用的水和晚膳了,今夜他一个人住,要在床榻瘫一晚上才能好。
身边有两个年岁不大的大夏人跟在他左右,这是萨纳尔安排在他身边的人,大抵是担忧他一个人太无趣,是以找了些同龄的来逗趣解乏。
他们俩人紧张兮兮地盯着走路摇摇晃晃的青年,看他双腿打颤,像是婴孩似的蹒跚学步般走路就心里一紧,一直都跟在对方身后,在必要的时候把人扶住,以免摔着了。
皇子殿下摔伤了他们心疼,可若是没有摔倒的迹象,便是连触碰都是一种冒犯。
宿时漾不知旁人所想,他只感叹自己福不双至祸不单行,在今天不仅被兰烈折磨了一天,好不容易可以回去之时,居然还碰上了一个讨厌鬼
萨仁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是最乖巧的模样,两只梨涡晃眼得紧。今日他的耳廓上夹着两只银白色的苍鹰,被仍在天幕上挂着的阳光折射得闪闪发亮。
“母后,许久未见了,孩儿真是好想你啊。”
萨仁从来都是没脸没皮,一点都不觉得喊一个只比自己大一两岁左右的人母后有什么可丢脸的,他就像是攀附在树干上的毒蛇,汲取着周边一切活物的生命力。
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宿时漾刚想假装看不见对方,就看到那一对湛蓝眼珠漠然地看过来,简直摄人心魄。
他陡然一惊,不敢无视他,只好转过头敷衍道:“是啊,好久不见了。”
宿时漾没有要继续搭话茬的意思,现在只想卷着包袱回去躺尸,想尽办法都要把话给聊死。
萨仁这个人精怎么可能不知道宿时漾在想什么,他偏不让对方如意。
视线在宿时漾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到了他软趴趴的腿上,萨仁的语气含笑,带着昭然若揭的戏谑:“母后可真是身娇体弱,这是被父王临幸了一夜导致的吗?”
宿时漾拳头一下就硬了,这死孩子真的是,知道他最讨厌什么还偏偏就往他的痛处戳。
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下面的话:“萨仁,你是真的不知道吗,这是我扎马步弄的!”
“昨晚的动静那么大,我不信你不知情,嘲笑我对你究竟有什么好处?!”
“你凶我。”
比起宿时漾起伏不定,骤然拔高的声音,萨仁显得很平静。
宿时漾怀疑自己听错了,还“啊?”了一声,结果听见了萨仁古井无波地重复着那句“你凶我”的话。
“什么意思?”他有点摸不着头脑,就算他刚刚的语气有点儿不客气,似乎也和凶对方搭不上关系吧。
却不想萨仁面无表情地开口:“母后在第一回 见我时,就用嚣张的语气对我说话,我不喜。”
这是在解释之前那句话的意思,也是在告诉他,为什么他一直不肯放过宿时漾。
“就因为这个?!”宿时漾嗓门儿变大,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对方,寻思着这家伙也太小气了一点吧。
猴年马月的事情了,居然还能一直记仇记到现在,也真是很不可思议了。
“还有,你跟兄长走得太近了,我希望母后能够更喜欢我。”他弯着眼睛笑起来,脸上的纯真和残忍是那么的自然,这些话全是他发自内心说出口的。
这孩子的偏激让宿时漾都害怕,他深呼吸一口气,在不知道他跟萨敖有什么仇怨的时候,也不想去干涉他们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