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衣中年男子从头到尾没把半分眼神留给跪地之人,只平静的收拾驴上卸下的行李,而后从中取出一罐白色罐子。
他向店家借了一个小壶,热水,才走到了为吃烧饼的少年身旁砌起了茶。
“藏锋,你就这样让他在这里丢脸?什么也不管。”
“他累了,自会离去。”
这段对话显然超出所有人的预料。
那跪地的人淋着雨,浑身湿漉漉的,却是穿着一件富贵至极的锦衣,衣物被雨水打湿泥泞不堪,可发间露出一张脸有几分倔强,眉眼分明,倒不显得令人讨厌,反而有几分佩服他的行为,当众之下只求拜师。
世人多是敬佩敢于抛下一切求武,习武之人的。
昔年就有一位大器晚成的宗师,为了习武求过许多的师,任人百般嘲笑也依旧如此,至他突破先天之后,一朝闻名天下知,那些笑料也都成了他尊崇武道的证明,一时间不少人百般效仿其行。
穷学文,富学武。
习武是得花大本钱的,除此之外资质太过重要。寻常人不过加入几个武馆习练些外功,粗浅内功心法。
要想真正迈入武道,要么拜师武道高手,要么就得加入门派。
再小的门派,也得有个后天高手作为支撑,有着能够晋升后天的内功心法。
门派看中资质,倒有评判标准。
武道高手……鬼知道他有何等标准,想收徒弟还是不想收,一个不小心触了霉头也是自讨苦吃。
年龄最小的莫峥有点看不过眼,悄悄问了句:“师妹,那灰衣男人武学修为高吗?值得他这般做吗?”
单玲珑望着烧饼,咬了一口。
她缓缓道:“对于心慕武道,想要一个机会的人来说,怎样都不过分。”
莫峥哦了句,依旧有些懵懂问:“习武的机会很难得吗?”
单玲珑停顿几秒,才平静道:“你是年纪小,不知这人间事。你看他身着衣物价值不菲,腰间悬挂配饰,显然出身不错,家里小有余产。这种人想迈入武道,只要花钱就行。可他到了这般年龄,依旧脚步悬浮,毫无内力。”
莫峥这才会意过来,“他资质不够?年龄也太大了,所以那位不想收。”
单玲珑缓缓摇了摇头。
她眼神不自觉往那边看去,可心神却有几分停在那歇息的俊秀少年身上。
那少年脸庞清秀,乖巧无比,令人见之可亲。
他正将咬了一口的烧饼,放下了,有些含糊地出声说:“我知道对于没有的人来说,有些东西是一定想得到的。”
“可做个富家翁虚度一生不好吗?也挺好的,就是……”
说到这里,他收住声。
身旁的灰衣人拿着帕子给他嘴角粘的碎屑擦掉了,少年似乎是反应过来了,一时间既羞愧且气恼地,用手捂住头,抱怨:“我都说了,不要管我。”
单玲珑不自觉笑了下。
那灰衣人年近中年,高大健朗,眼角带着几分细纹,也无任何武器,唯独腰间挂着一只竹笛。
此时他正旁若无人,心无它物的拿出糕点吃食,沏茶。
也不知道那白罐子里的茶是何等品种,只不过热水一滚,清香四溢,显然是个上等好茶。
少年急匆匆喝了口,只嘴里道:“这茶不够苦,不好喝。”
灰衣人衣衫有几分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