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喝醉了,是他主动让佣人把你送回房间的。”
裴清冷冷一笑,因醉而红的脸上淡淡无奈,又有几分罕见的温柔,“打了我十来下。”
裴明疏也笑了,“看来他跟你在一起的时候,还活泼一点。”
兄弟俩很快又陷入到无话可说的境地,好像除了莫尹,他们之间就没有任何可说的了。
“上次你说的,我考虑好了。”
“嗯。”
裴清回头看了一眼熟睡中的人,那些状似相爱的时光历历在目,莫尹说那全都是假的,他认为莫尹说得不对,至少他是真的。
“我同意。”
裴明疏又“嗯”了一声,视线也随之落在裴清身后被子隆起的部分。
“那就好。”裴明疏道。
第二天早上,莫尹醒来时,睁开眼睛先看到了一张英俊儒雅的脸庞,他以为自己没睡醒,心里轻一打突,想他怎么会梦见裴明疏,脸一转,又看到了裴清额发凌乱的睡脸,这下他彻底醒了。
兄弟两人一左一右地压着被子,两个人都是高个子的结实身材,像两块巨石一样,无论莫尹怎么抽拉被子都纹丝不动。
叫莫尹的想法,最好是把两个人从床上踹下去,可那是不可能的,他只有伸手去推,姿态动作都会是一种不大好看、力不从心的孱弱,莫尹不想这样,他只抬头静静地看着天花板,两边耳廓传来不同频的温热呼吸。
心情意外的平静。
从病床上醒来的那一刻,发觉自己变成了残废之后,莫尹的心里一直都燃着一团火,那团火从里到外地将他烧得身心滚烫,一定要将这种热度散出去才能喘气,燃烧什么,毁灭什么,或许他才能得到真正的安宁。
裴竟友死了,友达也要没了。
他身体里的怒火一下似乎没了出路。
再下去,其实就是迁怒了。
可是迁怒又怎么样呢?难道这世界要一个从天堂掉到地狱的残废有多善良大度的心肠吗?他做不到,他宁愿整个世界都为他的痛苦陪葬!
莫尹心绪起伏,眨眼之间平静的心情荡然无存,他不想哭,也不想喊,只想手执火把,将所有的一切全都付之一炬。
身边裴明疏不知什么时候坐了起来,低声问道:“醒了?”
莫尹面色泛红,胸膛起伏,呼吸急促。
裴明疏昨晚直接合衣睡下的,银灰色的西服表面全是褶皱,平常一丝不苟的头发也乱了,他凝视了莫尹一会儿,没有询问就伸手直接穿过莫尹的腰下把人抱了起来。
莫尹不想大吵大闹地反抗,整个人软绵绵地躺在裴明疏的怀抱里,由裴明疏抱去了洗手间。
裴明疏把人放在安装在洗手间墙壁的座位上后,拧了冷水毛巾松松地贴在莫尹脸上。
冰凉的触感叫莫尹缓过了那一阵,等到他呼吸平复下来时,裴明疏也拿开了毛巾。
莫尹脸色白里透红,脸上也表情恢复了淡漠平静。
裴明疏手拿着毛巾垂在身侧,另一只手轻轻抚了抚莫尹的头顶,莫尹头往旁边偏了偏,躲开了他的手。
裴明疏收回了手,低声道:“我担心裴清会半夜发酒疯,就留下来了。”
“你不用解释,”莫尹淡淡道,“你们俩兄弟对我,不一向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裴明疏不说话了。
他并不是心虚,真要公道地来讲,无论是他与裴清,都是莫尹先出的手,一步一步精心地将两人诱入圈套,存的是让他们兄弟俩同归于尽的意思,到底是他们对莫尹想如何就如何,还是莫尹一直在摆布玩弄他们?
然而裴明疏没有跳脚反驳,恨恨陈情,与莫尹算出个是非好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