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晚上回来的江明川就发现,金秀珠又开始转变风向画画了。
一大一小蹲在门口,一个画画,一个写作业,还有一个坐在对面玩木头,木头是江明川给女儿做的小□□。
江明川手中还带着一份菜。
金秀珠看他回来,便起身收拾画纸回屋,晚上下面吃,食材都准备好了,因为不确定江明川什么时候回来,才想着等他回来再做。
锅中烧热水,先将西红柿放进去,等锅中的水烧开烧红了,再把肉放进去,加入蘑菇,煮熟了后再放面条,放盐放味精。
江明川去厨房帮忙,将刀和砧板拿到水槽里洗,一边洗一边说:“张大厨让我问你,能不能通融一下,允许食堂早餐做那些糕点,好多人过来找他说这个事。”
吃多了好吃的,再吃回以前的馒头菜包子,就有些吃不下去了。
金秀珠下面条的动作一顿,扭过头看他,挑了挑眉,“你也是这个意思?”
江明川摇摇头,“我听你的,张大厨也说听你的。”
金秀珠冷哼了一声,说是听我的,但下回人就是直接来找她了,想通这些,金秀珠故作纠结道:“可以是可以,不过要拿钱买,这些都是我家祖传的方子,哪有想用就用的?一张方子最少一十块钱。”
听到这话,江明川看向她,不确定是不是在开玩笑,不过看她一脸认真的神情,就知道她是真这么想。
江明川虽然觉得有点贵,但还是点点头,准备明天跟张大厨说一声。
于
,张大厨就带着徒弟亲自找上门来。
金秀珠当着他的面写下豆子糕、牛奶红薯香糕和绿豆糕的做法5,剩下的就不肯再写了,这些就算她不写其他人也会做,之前她都是当着人面做出这些糕点的,因为她根本没想过自己会从食堂离开,好在她留了心眼,好吃的糕点背着人做的。
现在开口卖钱,完全是仗着张大厨为人品性好。
张大厨很眼热她的滴酥鲍螺和糖蒸酥酪,舔着脸问方子。
金秀珠笑得甜甜的,“这两个可是好东西,出再多的钱也不能卖,我体谅您不容易,您也得体谅体谅我呀。”
张大厨一抹脸,还真不好意思再说了。
金秀珠体贴道:“您放心,以后不会少了您这口吃的,但其他人我就不管了,反正我心里还是怄了一口气。”
张大厨想想也是,换做他可不会这么好脾气,点点头,“行吧。”
然后爽快的掏钱,拿走了方子。有了这个方子,他也算是有交代了。
不过,后面不管其他人怎么按照方子做,都做不出来金秀珠的味道,有人拿食堂糕点送人,亲戚也说没有之前好吃了。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反正金秀珠白赚了一笔钱后,当天下午就带着女儿和儿子去了县城买东西。
贺岩要开学了,本来当初金秀珠想着他还小,这学期就让他适应一下,一年级再留一年,没想到他虽然晚了半年,但成绩却十分优秀,所以准备直接上一年级。
金秀珠给他买了一支英雄钢笔和一瓶墨水,花了五块钱,又买了四本本子和五支铅笔,除此之外,又给两个孩子买了一双绿色胶底鞋。
她自己则买了十几只铅笔和几只毛笔,又买了白纸、宣纸、墨水和信封那些。
从供销社出来后,又带着两个孩子去了肉联厂,买了猪蹄和梅花肉,满载而归。
等回到家已经天黑了,江明川也早就回来了,金秀珠走的时候留了纸条,知道母子二人去了县城,就先把饭菜做好了。
贺岩最开心,回家看到爸爸,第一件事就是跟爸爸分享自己的新钢笔,然后小心翼翼的灌了墨水,在新本子上写上自己的名字。
写完又觉得自己的字不好看,让金秀珠帮他写。
金秀珠将其他二本都写上他的大名,还在本子上方写了科目。
贺岩满意了,拿着本子去房间桌子上摊开,怕墨水糊在一起。
外面江明川看他磨磨蹭蹭不出来,喊他,“快出来吃饭,等会儿再弄。”
“来了。”
外面,江明川听到金秀珠今天卖方子卖了六十块钱,心都麻了,然后就听她又说:“还是卖便宜了。”
换做商业繁荣的大景朝,一个方子是能卖一百两银子的。
江明川给她夹了一筷子菜,“已经很不错了。”
金秀珠嗯了一声,突然想起来了什么,“明天你拿些报纸回来,要那种报纸后面写着报社地址的,我准
()备给报纸寄画,方敏说我画画好,可能会有人收。”
江明川觉得这话有点不切实际,部队里这么多军嫂,也就只有方敏一个靠写书能挣钱。
不过他不好打击金秀珠自信,他也察觉到了,金秀珠对食堂的工作也只是当做一份能挣钱的事,没了也就没了,但对于写文章那些搞创作的,却莫名带着一股热忱和痴迷,说她不行她反而越来劲儿,猜测可能是小时候没机会读书造成的影响。
吃完饭,金秀珠就拿出自己新买的纸笔开始画画,还哄着江明川去收拾碗筷,“你这些天就辛苦些,等我赚了钱就给你也买只钢笔。”
江明川听笑了,“还没挣钱呢,就开始给我画大饼。”
金秀珠哼了一声,觉得他不懂自己。
方敏都说她画画有天赋,肯定是对的。
所以接下来的几天里,金秀珠就算不去食堂了,也早早起来画画,上午画画,下午学习练字,晚上上课,忙得不亦乐乎。
贺岩也上学了,吴小军现在不仅不跟他玩,还不让别的孩子跟他玩。
这事他没跟家里说,但付燕燕知道了,忍不住问他难不难过。
贺岩写作业的手停了下来,圆圆的脸上突然带了几分认真,点点头道:“还是有点难过的,但又不是那么难过,上次跟妈妈说了后,妈妈给我钱让我买雪糕哄吴小军,后来还去吴奶奶家帮我问怎么回事,她对我的事很上心。”
“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就是觉得,吴小军不跟我好也没什么了,反正还有你们。他不跟我玩我就自己一个人玩,我还可以去学校里交别的朋友,爸爸妈妈说我是好孩子,他不跟我玩是他的损失。”
最后一句话他说的很有自信,仿佛他心里就是这么认为的。
付燕燕听了一愣,她看向此时此刻无忧无虑的男孩,与上辈子走在医院走廊里那个佝偻着背、窘迫不堪的背影相差甚远,哪怕是他上辈子的小时候,付燕燕也不曾看到如此明朗乐观的贺岩。
她印象中的那个男孩,总是在江爸爸金秀珠面前装乖巧听话,私底下却很恶劣阴暗,在金秀珠训斥她的时候,他甚至会故意煽风点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