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宴静静不语,良久道:“可若我是雄鹰,你是什么?”
卫蓁摇了摇头,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祁宴道:“雄鹰也不过是凡间之物,比雄鹰更高远的是是天际,我若是雄鹰,那你便是蓝天,碧蓝无垠,宽阔坦荡,包容我,陪伴我。”
他的五指与她的五指根根相抵,仿佛有连绵情意从指尖拉扯开来。
卫蓁从未听过这般夸赞,眼睛被光照得闪闪发亮,亲密地蜷缩在他臂弯之中。
他的吻落在她额间,卫蓁由着他亲吻,问道:“等左盈来后,你可想好日后谋划?”
祁宴道:“我们先回到晋楚边界,在我母亲的封地上聚集兵马,此后联合姬沃,同时令南方的楚王出兵,最关键的是,得向西联合魏王。”
卫蓁在听到“魏王”,不由一怔,想到上辈子祁宴便是去魏国向魏王请兵,联合一同破晋国大军。
“只是此事怕不会那样简单。”
她问道:“为何?”
祁宴道:“魏国与楚国乃是世仇,我为楚将时,曾与魏国交锋,魏王怕是对我深恶痛绝,加之魏国本与晋国王室交好,魏王怕是未必会为我与晋王室敌对,我此行艰难重重。”
卫蓁的指尖扣紧枕头,缓缓开口:“祁宴,此前魏相帮我寻玉佩,说我魏国贵族之女,我还尚未告诉过你,我的父亲是谁。”
祁宴笑道:“你知道你亲生父亲是谁了,若是如此,我们去魏国时,可以一起去拜访你父亲。”
卫蓁道:“我的父亲,是魏王。”
祁宴眸色一震,方才为她露出的由衷笑容,渐渐落了下去,“所以……你是魏公主?”
她知晓他得知此事心中必然震惊,她从姬渊的书信中看到自己身世时,也是浑身血液凝固。
他手捧着脸颊看着她,声音发紧,倒是直接接受这个事实,问道:“魏王有几个公主?”
自然只有一个,只有那位与姬渊指腹为婚定下婚事的魏公主央。
祁宴闭了闭眼眸,沉默了好一会:“若魏王当真是你的父亲,你定然要回去。但你与姬渊的婚约,如何也不能算数。”
他睁开眼,露出一双布满寒霜的眸子,“姬渊不会久活的。”
卫蓁手覆上他的手,“我已经与你成亲,如何能再嫁给他,你若与魏王借兵,东西联合,便能夹击晋国,我们一起去魏国,我可以帮你。”
祁宴正要开口,外头响起一串脚步声,打断了二人的交谈。
院门被“咚咚”敲响。来的不是一人,而是一群人。
卫蓁与祁宴对视一眼,二人简单收拾下榻,卫蓁披好衣裙,到铜镜前,镜中少女脖颈上是深深浅浅的痕迹,外头催促得急,卫蓁也顾不得遮掩,直接穿好衣物,系上裙带,随祁宴往外走去。
门外响起木鞑的声音:“大人要找的两人就在这间院子头,大人请吧。”
这句“大人”让卫蓁一下提起了戒备,院门再次被敲响,随之传来还有一道清冷的声音:“殿下,公主,臣乃左盈。”
祁宴将门打开,左盈手上还执着马鞭,见到祁宴,连忙作礼。
“左先生。”祁宴上前扶他起身,时隔多日相见,二人都是心潮起伏,用力拥抱住彼此。
左盈也露出如释重负的微笑:“晋齐边境到处都是王室的兵马,臣想要瞒过七殿下来到这里,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左盈牵来一匹马,马上挂着半套盔甲:“臣来时在沙漠中捡到了此物,瞧着十分贵重不俗,又十分眼熟,这是不是大王送给将军的盔甲吧?”
祁宴走上前去,手慢慢抚摸上去,旧物失而复得,欣喜道:“是大王送我的,多谢你。”
“殿下不必言谢,臣为殿下奔走办事,自是应当的。”
左盈看向祁宴身后的卫蓁,先是躬身行礼,随后恭敬道:“臣也实在没想到公主也在殿下身边,臣秘密潜入荒漠前,七殿下的人马正在边关找公主。”
他迟疑了一刻,称呼她:“魏公主。”
卫蓁愣住,所以姬渊已经将她的身份昭告天下?
那她今日出这仇犹国,便再也不是楚国的和亲公主,而是魏国公主。
她与祁宴待在仇犹的这半个月里,外面想必天翻地覆。
尤其是她听到,左盈以臣自称,更以“殿下”称呼祁宴。
“我奉晋王临终之命而来特来见殿下,此乃晋王遗诏。”左盈从怀中拿出一截竹书。
在他身后一群人,这一刻齐齐跪下。
祁宴目光慢慢落在那竹书上:“遗诏与我有关?”
左盈点点头。
祁宴撩下衣袍,长身在门前跪下,卫蓁与他一同接旨。
左盈将竹书慢慢揭开,望着文字,沉声开口。
“晋王遗命,传王位于九殿下姬沃,封姬琴公主子为君侯,付以兵权,望勠力同心伐逆,不背晋王之训。”
祁宴脊背挺得笔直,抬起双手接过竹书:“臣必定不负先王之训。”
他欲站起身,左盈的手落下来,用力压他回地上跪着。祁宴抬起头,炽热的双目之中满含不解。
左盈道:“殿下等等,这后面还有一句话。”
祁宴再次跪接,目光坚毅。
“若九殿下遇险不测,亦或德行有亏,能力有缺,难以胜任王位,君侯,可取而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