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057 凤凰花钗 雪景。

叶菁一听此话,立刻很有眼力见地拿过金钗,想要往她的发髻上戴。

不过却被陈雪莹截胡了,重新递给陆昭。

“既是你想看,那就亲自替我戴吧。”

这回换陆昭怔住,原本他想说,他没帮人戴过,只怕伺候不了挑剔的大燕公主。

不过方才被她凶过,好不容易让她松口了,着实不想再惹怒她,只能沉默地凑过来。

眼神示意叶菁,让她告诉自己,要戴在哪里。

偏偏叶菁见到他跟老鼠见了猫一样,平时伺候的时候都缩到角落里,更别提眼神交流了,那是头都不敢抬。

陆昭这眼神被完全忽略了,他就僵在原地。

还是花蓉注意到了,立刻伸手点了点陈雪莹的右侧发髻。

今日她梳的是飞天髻,张扬又贵气。

陆昭拿着这根金钗,整个人都小心翼翼的,简直如临大敌。

他这双手,杀过敌,斩过狼,握过刀枪剑戟,都耍得虎虎生风,可是如今却被这支小小金钗给为难住了,生怕勾缠了她的发丝。

好在有花蓉给他做参照,连金钗插-入的角度和方向,她都比划清楚了,总算是将这凤凰花钗戴好了。

乌黑的发,配上这支嫣红贵气的金钗,果然很好看。

他不禁看了一眼铜镜,镜中的没人肤白如雪,红艳艳的凤凰花,将她的唇瓣也衬得越发鲜红,整个人看起来容光焕发。

陈雪莹扬起唇角,冲他盈盈一笑。

陆昭立刻垂下眼睑,躲避的速度一如既往的灵敏。

“你躲什么?本宫又不是洪水猛兽。”陈雪莹皱眉不满。

“走吧,已经迟了,迟太久就不是撒娇,而是不放在心上。”陆昭岔开话题。

她没有再纠缠,站起身,两边的宫女立刻蹲下来替她整理好裙摆,一行人才摆驾凤藻宫。

果然如陆昭所说,外面是白茫茫一片,脚踩在雪地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陈雪莹皱眉,她最讨厌穿木屐,好在轿辇很快来了。

陆昭不再讲究什么艰苦作风了,与她同乘。

一进入凤藻宫,温暖立刻袭来,将外面的风雪隔绝,好似来到了春天一般。

“昭儿和雪莹来了。”皇后温柔的声音从内殿传来。

二人还没作答,就听到内殿传来一道粗嘎的声音:“母后,儿臣要回去练剑,先回了。”

“慢着,这一年到头都见不到你几回,就不能留下来多陪母后说说话吗?”皇后立刻开始挽留。

陈雪莹脱下披风,凑近炭盆将身上的寒气驱散,才慢步走进内殿。

“哟,我说哪来的鸭子叫,原来是四弟来了。些许时日不见,你当初那把好嗓子,怎么变成了这样,是被火熏得,还是哭哑了?”

她抬头看过去,皇后靠在软垫上,依然还有些微喘。

不知是不是两个儿子都到齐了,她脸上带着几分红晕,兴致颇高。

而四皇子则比之前抽条了许多,明显长高了,脸上的轮廓线条也更加清晰,开始进入变声期了。

四皇子瞪着她,张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又怕被她嘲笑,最后又闭上了。

陈雪莹哈哈一笑,并不会因为他的退让就放弃,这可是难得的嬉笑话题,怎么都不能放过。

“大过年的,四弟连句话都不说,真是好伤人心啊。”她故作叹气。

“你们来得这般迟,还好意思挑我的理!”

终于,陆清月还是没忍住,直接开口怼了回去。

“那不是体恤你年纪小,应当是有许多话想对母后说,所以我和陆昭特地慢慢过来的,就为了让你跟母后撒撒娇,哭哭鼻子。”陈雪莹马上回道。

“谁撒娇、哭鼻子了?我从出生起,就不会撒娇。从懂事开始,就没有再哭了!”陆清月嗤笑一声,脸上的神色十分不屑。

这句话倒是戳到了皇后的伤心事,陆家皇室这教养皇子的变态方式,让他们母子早早分离,孩子们自小就明白弱肉强食的道理,唯有坚强,根本不会冲她撒娇。

陆清月说完之后,也忍不住看向皇后,似乎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那你懂事挺晚的,上个月我还看你哭来着。嚎得那个大声啊,还哭得很丑,眼泪鼻涕一大把。四弟,不是嫂子说你,你可真是个爱哭包。从我嫁到北齐来,都看你哭过多少回了,一双手也数不过来!”

她边说边摊开手掌,表示他有多爱哭。

她这毫无芥蒂的调侃,瞬间就将皇后内心的自责和难受冲散了许多,转而生出了几分兴趣。

幼子这副活泼好动的模样,她很少见到。

她牵挂着四皇子,四皇子也心知肚明,想要体贴病弱的母亲。

可是皇家的规矩,让他俩离得很远,明明是亲生母子,感情却相当生疏,经常说上几句话就会冷场。

两人都会刻意避开某些禁忌,不想触碰彼此的伤疤,可是以陆家这种变态环境,处处都是禁忌话题,想延伸一下都难。

双方都想为彼此考虑,初衷是好的,但聊天一旦束手束脚,就容易陷入无话可说的境地。

反而陈雪莹进来之后,处处挑着陆清月不高兴的地方说,氛围倒是热闹友好。

就连四皇子哭都能拿来调侃,他之前哭是为了自己死去的狼兄弟们,如今能毫无芥蒂地说出来,可见已经从那段伤感之中走了出来,透着一股安心感。

“切,我哭那么多次,有一大半都是拜你所赐,你还好意思说。仗着背后有人帮你,就以大欺小,还放火烧我。”陆清月面色黑沉,他显然是觉得丢脸。

“下回技不如人,就不要先挑衅。先招惹了别人,却又打不过,只能灰溜溜地败退。若不是我手下留情,你会哭得更难看,以后对别人动手的时候,多长点脑子!”陈雪莹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她丝毫没有要让着的意思。

陆清月张张嘴想反驳,但是却说不出什么站住脚的话,只能将茶盏一放,起身道:“母后,儿臣告退。”

“哎,说不过就要跑是什么道理?肯定又要躲起来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