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莼努力了好一会儿,才蹒跚学会了怎么用四个爪子稳稳地走路,然后想到刚才闻到的九哥身上熟悉的味道,努力向九哥他们走过的地方走去。
可恶,足矣园之前来过根本没有这么远,如今许莼一路走起来,不但远,而且还总有什么东西会分他的心。比如蜜蜂蝴蝶,比如随风吹过的蜻蜓,还有很香很香的鱼的香味,是厨房在做鱼汤。
饥肠辘辘被香味逗引得垂涎欲滴的许莼想着这个梦也太真实了吧。
暖风漾漾,花影摇动,一只甲虫嗡的一下从他眼前飞过。许莼很努力克制着想要去撩一撩的那种冲动,终于沿着那一点点熟悉的香味跟到了书斋外,却忽然耳朵竖起,听到了脚步声,连忙躲在了阑干侧浓绿的秋葵叶子后,透过重重叶子和花朵偷偷看出去。
看到一个贵夫人身后带着几个宫女一路走入内,身后还跟着两个奶娘,其中一位手里牵着个孩子大约六七岁的样子,听到里头适才见过的男子声音响起:“臣见过太后娘娘。”
太后?
许莼耳朵竖起,猫猫祟祟爬上了山石,然后跃上阑干,再一举悄无声息跃上了窗棂处,悄悄往里看去。
只见里头那雍容华贵的贵夫人坐了下去,却命两个奶娘道:“带端亲王世子去花园走走罢。我们兄妹说些体己话。”
只见奶娘带着小世子和宫女都退了出去,果然去了花园。范太后对那男子道:“哥哥适才也见到端王世子了,摄政王前些日子与我说了,说仰慕哥哥才华,想请哥哥为世子开蒙。我想着哥哥教一个也是教,教两个也是教,横竖日日都要教明夷的,便替哥哥应下了。”
范国舅脸色微沉:“太后,臣另有公事在身,怎会有时间为童子开蒙?一个蒙童,村头老塾师都能开蒙,更何况摄政王权倾天下,还怕请不到好的先生?如何非要我去为他开蒙?摄政王再如何一手遮天,难道就能硬逼着帝师为他儿子开蒙不成?此事不妥。”
范太后万想不到平日对她颇照顾的哥哥竟然一口拒绝,有些意外,笑道:“你这就是多虑了,岂会让你真的去教他三字经,一笔一划的开蒙写字?不过是借你个名头,他自有家里的塾师教导这些,你只平日带在身边,教些做人为臣的道理罢了。”
范国舅面沉似水道:“不可,太后不必再理此事,摄政王那边我去说好了。”
范太后看哥哥这倔脾气起来了,是劝不下去的,心内暗道不好,只好和缓放软了口气道:“哥哥难道不知道我如今在摄政王跟前曲意求全,才能护得住皇帝吗?如今摄政王这也不过一点小事,不过是挂个名罢了,你应了,平日只说忙,偶尔带着明夷的时候,再带着他在身边,摄政王难道还能逼着你教吗?如今你一口拒绝了,却又得罪了摄政王。教我们母子何以自处?”
范国舅道:“摄政王不至于为这蒙童小事与我范家过不去。太后多虑了。”
范太后软了口气:“但如今他好容易才同意放了禁宫权力给范家,如今你又硬顶回去,他
翻脸再收回怎么办?到时候我们母子在刀俎之下,不过是任人鱼肉罢了。”范太后试探着道:“那端王世子开蒙之事……”
范国舅道:“此事绝不可能,我为帝师,摄政王身份尴尬,应当知道避嫌,岂会提出如此无分寸的要求?”
范太后看哥哥如此,便知今日之事已不可为,只好道:“哥哥说的是。那我去看看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