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1 章 凤举

幸臣 灰谷 4292 字 7个月前

宫变,他从袖中掏出一份圣旨,命苏槐上前,苏槐立刻向前趋近,双手捧了圣旨过来,命两位内侍徐徐展开圣旨,面向诸王大臣展示。

范太后傲然站在宫门前,腰身笔挺,面上冷笑:“被废?这世上岂有以子逆母之畜生?皇帝若真敢出此前所未有的以子废母的旨意,则丧心病狂,有何面目立于朝堂之下,为天下人之君父?”

她以为诸宗室王公会支持附和他,然而大臣们都安静着,扶着她的范皑如却大为震惊,小声提醒姑母:“娘娘,这是先帝遗诏。”

欧阳慎已带头跪下磕头道:“臣等领大行皇帝遗旨!万岁,万岁,万万岁!”

内阁大臣们全都下跪,就连宗室诸王们也只能跟着跪拜了下去。

范太后一愣,也管不了礼仪,忍不住上前几步,定睛望去,果然那明黄圣旨上,数行狂傲愤慨的字,赫然竟是先帝亲书:“皇后范氏失德,不贤不慈,悖天犯祖,岂可托以幼孤,弗可奉宗庙承天命,今停中宫笺表,其上皇后玺绶,废尊号,退居皇庙,不得以太后之名干政,死后不得附庙。黄泉之下,永不相见。”

她双眸冷厉,面上两行清泪滚落下来,摇摇欲坠,口中喃喃自语:“他竟恨我如是!”

礼亲王虽然面上微微变色,但仍色厉内荏:“谢翮,若有此遗旨,如何多年未下?莫不是你为了诳时惑众,伪造遗诏吧?”

谢翮道:“此旨当时出了两份,一份为大行皇帝弥留前亲自手书,另密命秉笔太监誊抄一份送出给摄政王扣留,手书这份则一直留在陛下寝宫匾后。”

众人安静下来,都知道先帝确实数次想要废后,都被摄政王和大臣们拦了下来,没想到原来临死前仍然还是下了废后的遗诏,然而这遗诏最后没有公之于众,范氏仍然当了太后,训政多年,显然是摄政王扣下了这道旨意,这是众所周知的理由了。

谢翮道:“陛下更换匾额时得了遗诏,虽不忍生母面目无光,又不能不奉大行皇帝之遗旨,便依旨黜夺太后尊号及一应尊荣,废为庶人,迁出宫外,一应供养,均由陛下份内供应,但为全生母面子,此事仅知会了宗令,除去了皇家玉碟,百年后不得附庙。”

他看向范太后:“范氏既已被先帝下旨废黜,则非谢氏妇,哪怕为今上生母,亦不能行太后之权。”

范太后面如土色,礼亲王道:“便是范氏不可,那也该由宗室议定,看视皇上,岂能由权臣把持内宫,挟天子以令诸侯!内阁难道真信了临海侯之胡言乱语?”

沈梦祯却忽然站出来道:“陛下曾有谕给内阁,如有不测,不能理事,则有旨在“正大光明”殿后,内阁大臣、勋贵九卿,可从正大光明匾额后取旨,依旨行事。”

众人转头看向他,沈梦祯面上平静,向欧阳慎和诸王拱了拱手:“臣斗胆,如今既然各执一词,形势未名,请首辅和宗令取下匾后圣旨查看陛下亲书手书,以定人心。”

欧阳慎忍不住看向了许莼。

许莼目光与沈梦桢对视,

众人转头看向范太后,只见她面若疯狂,双眸血红,大喊道:男子为后,如何繁衍子孙,承继大统!此为乱命,绝不可奉!

?灰谷的作品《幸臣》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只见李梅崖站起来大声道:“皇上宸衷独断,英明神武,我等凛然遵旨。范庶人今日一再勾联宗室,口出悖逆之言,既无慈母之心,又无忠君之行,莫非昨夜叛军,是你勾结宗室派出来的?”

范太后满脸癫狂,脸上通红:“你胡说八道!我是皇上生身母亲,他凭什么不认我!他凭什么不听我的!他不孝!他和他爹一样,是个昏君!你们竟然要奉一个男子为后!太可笑,太荒谬了!”

许莼已上前一步:“范庶人与礼亲王涉嫌谋逆,禁卫先拿下关押,侯陛下旨意待审,礼亲王府着五城兵马司圈守待皇命处置。”

只见禁卫应令,上前将范太后、范皑如以及面如土色一言不发的礼亲王拉了下去。

而欧阳慎、沈梦桢等人已上前围住许莼:“醇亲王,陛下究竟圣体如何?”

许莼面上一热,只谦恭作揖道:“陛下只是昨夜领兵诛逆太累,咳嗽疾复发,正在安歇,圣体无大事,请诸位大人们安心。”

众臣目光灼热看着他,许莼面嫩,终于再也受不了被这许多昔日的上司、重臣们灼灼目光,仿佛看什么稀罕人一般,更兼着心中挂念谢翊,只连连作揖,飞快退到了内宫里。

他满脸火热,一边和苏槐抱怨:“沈先生害我!要知道是这样的旨意,我绝不让他取下来!这教我今后如何面对诸位同僚?”

苏槐诧异道:“这旨意迟早要下的,陛下原本是打算在侯爷生日的时候明发旨意的。如今事态危急,沈大人搬出这旨意来是好事,这不是迅速稳住朝局,安了大臣们的心?”

许莼道:“公公也知道这旨意?”

苏槐摇头:“这是陛下亲自与沈尚书草拟的密诏,我如何能知呢。但陛下让内府监准备中宫亲王大婚的礼服、礼炮以及大婚一切事宜,给内府监的期限就是以您明年生日为限呢!”

许莼:“……”

苏槐道:“不过老奴这里倒还有一道密旨,这事提前说给王爷听也无妨,是若是太子不孝,未能事你如君父,则王爷可废立之,另择皇嗣,这是给王爷您保命用的。”

许莼心头一跳,看向苏槐:“九哥……九哥怎的想那么远……”

苏槐笑道:“陛下历来都是烛照千里,思虑周详的。”

许莼眼圈微微发热,心道:但九哥难道就想不到,他若不在了,我怎可能还独活?

忙忙碌碌一日过去,许莼整顿宫务,收拾残局,又去听了一下审问,却心里十分牵挂着谢翊,反复问了数次津海卫是否有消息来,若不是京中仍需坐镇,他恨不得立刻便赶去津海卫九哥身边。

消息未到,苏槐却小声来报了个消息,太后高热不退,冷汗不止,打起摆子来,看起来似乎是疟疾。

许莼心下冷笑,知道这是报应到了,既同处一室暗算亲子,这恐怕是自己也中了招。他只道:“命太医院好生调治。”

苏槐看他绝口不提新药的事,心下明白其意,躬身道:“老奴遵命。”说完退下去了。

然而当日,盛长云、霍士铎带着五千兵丁从津海卫驰援京城。

许莼连忙召见他们,盛长云和霍士铎疾驰而来,满脸尘灰,见了他要下拜,许莼连忙扶起他问:“皇上圣体如何?”

盛长云道:“王爷放心,皇上服了药已清醒了,知道身在津海卫,立刻命我等驰援京城,并且让我等带了口谕前来,命礼部尚书沈梦桢将正大光明匾后的手谕取下,宣之众臣,令王爷监国。”

许莼却只追问:“冬海和周大夫都看过皇上了吧?确认真的无大碍了?”

盛长云宽慰他道:“王爷放心,皇上神志清醒,只是病体不宜移动,否则必亲自回京。圣体不日可痊愈康复,周大夫打了包票。”

千斤巨石从心上移开,许莼眼圈微热,向天默默祝祷:谢上天护佑我九哥平安康健。

========

三日后,圣驾还朝,许莼亲自带了文武百官出城迎接。

谢翊大病一场,神容清减,看许莼上来拜见,亲下龙辇,许莼心疼,连忙起身上前扶他,谢翊含笑扶着他手上辇,二人共辇,起驾归宫。

连日落雪,这日天边却罕见出了漫天彩霞,金红色云绮丽多姿,正如凤凰展翅,逆风扶摇而上,划破阴霾,荡清天宇,霞光万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