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破又沉默了半晌。
“沾洲……处处都有你们的人?”
祝神笑笑:“喜荣华哪有这般通天本事,不过生意做得大些,便有点人脉罢了。”
他答得含糊,一时念及贺兰破今夜对他本就不满,心在肠子里过一圈,又补充道:“上天入地,总不及贺兰府的势力。”
岂知贺兰破停顿一瞬,问他:“当真?”
这话虽是哄人的,但贺兰家财势通天,疆域辽阔,某种程度也算不得假。祝神见贺兰破像是被哄高兴了点,便说:“当真。”
下一刻,贺兰破就把他放下来,目光扫向他身后,冷冷道:“更深露重,祝老板早点回去休息。”
祝神愣了愣,顺着他视线转头,发觉他们已走出了树林。十三幺跟宵娘报了信儿,正驾着马车赶来接他。
再转眼,贺兰破又不见了。
午夜,辛不归照贺兰明棋吩咐,处理完贺兰哀这场闹剧,站在门口送客,忽见贺兰破一身寒意从外头回来。
“公子?”辛不归迎上去,“你不是去喜荣华找祝老板了吗?”
今日酒席才开了个头,贺兰破把府里自己手上一应事务处理完,便整装好要带着辛不归和醉雕去十六声河。人都到了门口,却听说新娘子出了事,才又折回去查看,接着便撞上了刘云。
辛不归原以为贺兰破即便追出去,最后结果也就是救下步二打发人送回来,至于他家公子,肯定还是会待在喜荣华的。
“什么祝老板。”贺兰破脸上看不出喜怒,只一味大步流星往枕霄阁去,“不熟。”
辛不归瞧这架势,心里已经把贺兰破此时情绪猜了个七八,又拦下他道:“那个……那边说了,你要是没找到步二,不必去见她。”
“那边”自然是指贺兰明棋。
今夜事发突然,贺兰哀房里的人先是跑去找了贺兰明棋,随后才有几个想起贺兰破,忙不迭追知会。
可枕霄阁那边不知怎的,从刘云掳走步二,一直到贺兰破追出去许久,贺兰明棋才姗姗来迟。
她带走贺兰哀,才听人禀报贺兰破已出府追了黑衣人。
贺兰明棋当时不言,回房许久才又下令:若贺兰破带着步二回来,便即刻去园子里找她;若没有,那便不必去,也不必追了。
贺兰破微微皱眉,又对朝枕霄阁方向看了几眼,方问:“贺兰哀如何?”
辛不归道:“说是饮酒太多,中了邪,屠究法师看过,让官医开了几味药,喝下去后,现在还睡着。”
“只是中邪?”贺兰破道,“喝酒中的?”
辛不归也觉得奇怪,“中邪”之说向来只为江湖骗子所用,在法师面前是行不通的。贺兰府里最有资历的红杖法师拿这个说法糊弄人,就好比酒贩子指着喝醉的人说这人喝了酒,却不说对方喝的是什么酒。
“反正屠究是这么说的。”
屠究都这么说,那便罢了。
贺兰破不再多言,往自己房里去。
“那……”辛不归亦步亦趋跟上,半是试探半是好奇,“那你还……去找祝老板吗?”
“去做什么。”贺兰破语气平稳地反问,“让他派人取我的血么?”
辛不归一头雾水,却也隐隐嗅到点硝烟气,于是不敢吭声。
走了一段,又听这人没头没脑地自言自语:“不去。”
辛不归:?
贺兰破:“反正他也不在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