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嫣闻言,脸上却更红,她又羞又窘,却答不上来。
郑氏莞尔,轻抚她的手:“你想不清楚,阿母替你说。谢郎风采绝世,人中翘楚,得伴其身旁,亦光采无限,教天下艳羡,此乃女子之殊荣,可对?”
姚嫣睁大眼睛,觉得这话似有偏颇,动动嘴唇:“我……”
“稚儿。”郑氏却将她的话打断,声音稍重:“只是我儿可曾想过,你对谢郎一片情义,谢郎心里可有你?”
姚嫣一愣。
“……臻上月拜访姚尚书府上,曾遇女君。”心中忆起那天,他微笑道。
“……虔叔行远了,再迟可难寻。”他语气淡淡,转身离开。
“阿嫣,”郑氏恳切地望着她:“今上亦正当年轻,虽貌不及谢郎,却是一代有为之君,天下男子,谁人及得?皇后立于君侧,论及殊荣,天下女子,又谁人及得?”说着,她唇角弯了弯,看着姚嫣的眼睛:“阿嫣可曾想过,纵是你馥之姊将来嫁了谢郎,见到皇后,亦须稽首大礼不是?”
姚嫣怔忡地站着,双目黯黯无光。
郑氏见她这般模样,心中亦是不忍,叹口气,拉拉她的手:“阿嫣……”
突然,姚嫣将手一甩。
“阿嫣只要谢郎!”她双眼迷蒙,涩着嗓子大声道。说完,转身朝外面跑去。
“女君……”门外传来一声惊叫,未几,乳母匆匆进来:“夫人,女君这……”
“由她去吧。”郑氏觉得疲倦不已,揉揉额头,在榻上躺下,吐一口气:“会想明白的。”
四十三章
夜晚,虫鸣自庭中阵阵传来。傅氏仍身着白日里的衣饰,坐在席上,缓缓抚筝。
忽然,“砰”地一声,门被撞了开来。
傅氏吓了一跳,抬头望去,却见是温容。
他面色阴沉,走进来之后,一挥手,门又重重阖上。
“又喝多了。”傅氏看看他,轻笑了声,站起身来。正欲出门唤家人准备热汤,忽然臂上一痛,她几乎惊叫出声。
“你疯了!”傅氏恼起,瞪向温容。
温容却盯着她,面上无一丝平日里的玩笑之色。
“他何时来到?”温容问,声音沉沉。
傅氏怔了怔,明白他此言所指,笑起来:“还说你未喝多,他下月才来,你莫不是忘了?”
温容面色紧绷,片刻,松开手。
他走向木榻,在沿上坐下,一语不发。
傅氏察觉到他的异样,走过去,疑惑地问:“何事?”
“此事须速。”温容低低地说。他盯着面前的灯台:“承光苑的陶六,昨日不见了踪影。”
傅氏亦吃一惊:“陶六?”她忙走到温容身前,紧盯着他:“其余人呢?”
温容摇头:“无事。”
傅氏颔首,面色稍解。“许是巧合,”她宽慰道:“内侍出宫乃平常之事,或是陶六大意,未知会……”
“妇人之见!”她话未说完,温容转头急急斥道:“陶六虽非心腹,若其果出了差错,我等危矣!”
“那……”傅氏迟疑地望着他。
温容没有说话,手掌蜷起,露着发白的骨节,目光渐渐凌厉。
淡香如蕙如兰,从香笼中缓缓漫起。戚氏坐在一旁,将罩在上面的罗裙翻起,嗅了嗅。
镜前,馥之静静端坐着,侍婢立在身后,将她的乌发掬起,用篦子细细梳开。
馥之望着镜中,当侍婢将头发向两边分开时,馥之抬手,止住她手中的篦子。
“梳作倭堕。”她轻声道。
侍婢愣了愣,随即应下,将头发重新梳拢。
“女君向来素淡,今日缘何这般用心?”戚氏笑意盈盈,一边将熏好的罗裙挂到椸上,一边道:“却是好事,这才是贵女所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