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里只有头顶一盏并不明亮的灯。梁姗看不清他神情,只能瞧见他微微发抖的双肩。

他低垂着头,大声说:“我活的很痛苦,每天都很痛苦,我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什么别人都要这么对我!我有时候想杀了这世上所有的人,他们都死了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我更讨厌我自己……”

邻居们同情或嫌恶的眼神,同龄人轻蔑的目光,养父动辄的打骂,对未来无望的绝望。

这些足矣让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喘不过气来,压抑痛苦怨恨。他明明这么弱小,连一份正式的工作都没有,生活来源于捡垃圾和搬砖。然而这样一具瘦弱的躯体里,却有着这样强烈的恨,支撑起了这种愤怒。

少年垂眸看着自己的双手。

软弱无力,面对旁人的轻蔑,甚至连反击都做不到。他手握成拳,又是一拳砸在了棺木上。

指甲深深地掐进手心,沈卿译一手垂在身侧,另一只手抓住梁姗的手腕,他跪在她面前,手掌抓着她手腕,如深渊之人仰望唯一的一线光明,语气却凶狠的质问:“是不是只有我死了才能摆脱?!我到底为什么要这么活着!我这样是为了什么?”

他个子很高,跪下时却比蹲着的梁姗要矮一些。梁姗低眸看着他的脸,少年眼睛红的厉害,眼眶里泛着星星点点的光,却并没有哭,仍是绝强的望着她。

她莫名有点喘不过来气,心脏似乎被人攫住了一角。像是那种痛苦从沈卿译身上蔓延到自己身上了。

彼时梁姗不懂那种感觉叫心疼。

她感情上有点迟钝,认真的思考了下沈卿译说的话,而后问:“沈卿译哥哥,你刚才说,你想要杀了这世上所有的人……这个所有的人里面,是不是也包括了我?”